小说慕芸柳然讲的是什么-慕芸柳然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29 22:08:1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萧宝宝却耐不住了:“你说句话啊,又不是哑巴。”
慕芸抬手扶住断了的胳膊,疼得满额头都是冷汗,仍旧一声不吭,有说话的力气她宁愿攒着走路。
萧宝宝等了等,见她不打算回应自己,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没怪罪你不背我的罪过呢,你还给我甩脸子了?”
“慕芸,你给我站住!”
眼看她不依不饶,慕芸耐心告罄。
“我凭什么不能甩脸子?”她冷冷开口,“若不是你跑进来,我们何至于此?”
萧宝宝一噎,这件事的确是她理亏,她虽然任性骄横,可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一时间被挤兑得有些无话可说。
“就那点骑术,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胡闹。”
慕芸嘲讽一句,转身就走。
萧宝宝脸上火辣辣地烫起来,小声为自己辩解:“是这里的马不好,我在家里的时候,回回比骑马,我都能赢兄弟们的……”
“呵,”慕芸轻嗤一声,“原来你们萧家就是这么娇宠儿女的,怪不得在我慕家家学时,萧家子弟回回垫底。”
说起这个,萧宝宝可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我萧家差哪了?我家里人对我可好了,我想嫁谁就嫁谁,才不会和你们慕家似的,一门心思攀权附势。”

慕芸指尖微微一颤,家人……

她慕家人也很好,对她好,对学子们也好。
他们何须攀权附势?
她心口闷疼,瞬间没了和萧宝宝计较的心思,沉默地加快了脚步,萧宝宝得意地叉了下腰:“你没话说了吧?还和我比,你比得了吗?”
慕芸仍旧不开口,却停下了脚步,萧宝宝追上来:“怎么不走了?是不是迷路了?连条路都不记得要你有什么用?”
慕芸一声没吭,只眯起眼睛看远处,
萧宝宝有些不耐烦:“你干什么呢?哑巴了?”
慕芸拧眉捂住了她的嘴:“闭上你的嘴……你就没听见别的动静吗?”
萧宝宝既不高兴又很茫然,什么叫不该有的动静?
慕芸不敢再指望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隐隐的金戈交鸣声传来,离着他们应该不算远,但树木葱郁,草木旺盛,她们便没能瞧见对方的影子。
虽然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武将,打斗一下很正常,可猎场是以猎物多少判胜负的地方,什么人会在这里打起来?
莫非是鞑靼和回鹘?
听说他们素来有恩怨,彼此遇见时按捺不住动手也说得过去……
一簇烟花骤然升空,慕芸悚然一惊,这是求救信号,她追萧宝宝来得急,根本没带,不然早就放了。
可现在有人替她放了她却丝毫不觉得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刚才的打斗声并不是什么友好切磋,而是实打实的厮杀。
“走。”
她压低声音和萧宝宝说话,对方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懵懵地跟在她身后往远处挪。
“我们跑什……”
“别说话,有人。”
萧宝宝正想教训她不要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厮杀声就清晰了起来,并且在迅速朝他们逼近,萧宝宝嘴边的话顿时变了。
“他们是……”
慕芸再次捂住了她的嘴:“不想死就闭嘴,安静跟我走。”
萧宝宝也不敢在这档口再胡闹,吞了下口水用力点了点头,跟在慕芸身后埋头往前走,眼看着就要听不见那边的动静了,一截断刀却忽然飞了过来,铎的一声扎进了树干里。
萧宝宝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了。
慕芸察觉到了不好,连忙开口:“别……”
“啊!”
一声尖叫自萧宝宝嘴里破口而出,对方立刻听见了动静:“那边还有人,过去看看,别留下活口!”
萧宝宝脸色煞白,徒劳地捂住了嘴:“我不是故意的……”
慕芸一言不发,拉着她就跑,一路上哪里狭窄,哪里好藏人就往哪里去。
可跑着跑着手上拉拽的力道就越来越大,萧宝宝气喘吁吁:“我,我跑不动了……”
慕芸也在剧烈地喘息,她瞥了萧宝宝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跑不动?如果不是没来得及,我刚才就想掐死你。”
萧宝宝心虚的低下头,今天她一直在闯祸,心里也很懊恼,但被慕芸这么骂,她还是更委屈。
“我又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用?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就可以逃出生天吗?”
萧宝宝被噎的闭了嘴,没敢再抱怨,咬牙跟着慕芸往前,可慕芸却停了下来,她一哆嗦:“你不是真的要丢下我吧?”
“闭嘴!”
慕芸看了看周遭,瞄准了一棵树:“我们这么跑迟早会被抓住,你爬上去,再拉我一把。”
萧宝宝忙不迭点头,扒着那棵歪脖子树往上爬,慕芸本以为她这么爱闹腾,爬树这种事应该信手拈来的,可她竟然磨蹭半天都没上去。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能单手拖了一把:“你快点。”
萧宝宝终于挪蹭了上去,慕芸原本也打算上去的,可现在却根本没时间了,她只能脱下鞋往远处狠狠一扔,随即窝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慕芸藏身的草丛前。
“怎么没动静了?刚才还有脚步声。”
“藏起来了吧?看我的。”
萧宝宝透过缝隙悄悄往底下看,这才发现追他们的人一身黑衣,腰间挎着仪刀,脸蒙地严严实实,背上还背着箭篓。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人抬手露出了手腕上的袖箭,随着一声极轻地“咔哒”声,那锋利的箭矢便反射着冷光,呼啸着四散而去,其中一支笔直的射进了慕芸藏身的草丛。


第124章果然是慕芸
柳然心脏忽地一紧,没有预兆,没有缘由,却跳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怎么回事?
他茫然地抬手锤了锤胸口。
蔡添喜抬脚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皇上,上林苑好像出事了。”
柳然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难道刚才那股不祥的预感,是因为这个?
“怎么了?”
“刚才巡视的禁军看见林子里有人放求救烟花,看方向,好像是回鹘部去的地方。”
虽说回鹘部不算强大,可哪怕他们只剩了一个人,他们的使臣也不能在大周出事,这事关大周朝的威严。
“派人去看看……让钟白亲自去。”
钟白便是他当初在萧家的随从,还有一人唤作钟青,登基后他便将人一个丢进了禁军,一个丢去了边境。
禁军的势力错综复杂,可至少钟白手里的那一支,可以绝对信任。
蔡添喜有些犹豫:“如果钟白统领走了,那皇上身边的安全……”
他是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柳然不会让使臣出事,一旦林子里真的出了乱子,他必定会紧着人手先进去救援,可到时候这后方就空虚了。
“无妨,朕今日也会下场。”
蔡添喜这才放下心来,连忙下去吩咐了,回来时却远远看见萧宝宝的宫女慕合被拦在了外头,看脸色似是有些焦急。
难道是悦嫔娘娘又闹腾了?
想起对方曾经的所作所为,蔡添喜很有些不待见,却不好当没看见,只能在伺候柳然更衣的时候说了,却不留神说得含糊了些,没提那丫头的急切:“悦嫔那边好像派人过来了,皇上可要见见?”
柳然倒是和他想的如出一辙:“不知道又是什么幺蛾子,不见。”
蔡添喜躬身应了一句,也就没再理会,专心致志地给柳然系好了护臂。
柳然虽然不会和朝臣使臣似的争什么头彩,但既然来了,松松筋骨也好,也得让那些人看看,大周的天子,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别动那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他取了弓箭,大步流星的出了大帐。
慕合一见他出来,连忙就要上前禀报,却被禁军拦住了,这些人不在宫里伺候,不知道通融人情,只知道皇帝说不准人打扰,便死活拦着人不让进。
慕合都快急哭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说悦嫔出事了,让他们允许自己进去说一声,奈何禁军根本不听,情急之下她只好喊了起来:“皇上,皇上!悦嫔娘娘不见了,求您派人找找吧!”
柳然正和众臣说话,隐约听见了悦嫔两个字,皱眉看了过去。
蔡添喜心头一紧:“奴才这就让人去看看。”
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这要是搁在先皇身上,早就拖下去杖毙了。
蔡添喜递了个眼色给自己新挑的徒弟景春,景春会意,立刻走了过去,还不等慕合开口,先给了她两巴掌:“混账东西,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放肆?”
慕合被打蒙了,内侍的巴掌和宫女的可不一样,两巴掌下来,打得她耳朵轰隆隆直响。
可眼下这种时候,她哪还顾得上自己?抓着机会就想和景春说话,可景春却只想让她闭嘴,他刚到蔡添喜身边,铆足了劲想表现,蔡添喜交给他的差事,他无一不是做得尽心尽力。
此时见慕合不管不顾还要叫嚷,气得脸都黑了,抡起胳膊又给了她一巴掌:“还不闭嘴?!惊扰了皇上,你有几个脑袋?”
慕合被打得歪倒在地,又疼又急又委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景春满脸嫌恶:“还不快滚?!”
慕合万般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边哭边往外走。
这里安静下来,蔡添喜松了口气,扶着柳然上了马:“奴才等着皇上的赏。”
猎到了好东西才会有赏,蔡添喜这奉承的倒是十分悦耳。
柳然却无心理会,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心跳就一直不稳,连带着脸色都不好看。
现在明明该出发了,他却有些迈不开步。
蔡添喜困惑地看过来:“皇上,怎么了?”
柳然摇了摇头,抖开缰绳就要走,可只走了两步就再次停住了:“把那丫头传过来。”
就在这档口,林子里又一发求救烟花升空。
萧宝宝吓得浑身一抖,险些叫出来,好在今天她吃过很多次教训,终于有了点自制力,在开口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树下的黑衣人倒是十分冷静,他眯眼看着周遭的灌木丛:“没动静?我再射几箭……”
他说着就往袖箭里继续装断箭,眼看着新的箭矢就要射出来,另一人忽然喊了一声:“你看那是什么?”
两人迅速往前跑去,将地上东西捡了起来:“是鞋,怪不得没动静了,原来是脱了鞋,快追!”
脚步声逐渐远去,萧宝宝松了口气,拨开树梢上新出的嫩叶,朝慕芸方向喊了一声:“喂,你没死吧?”
慕芸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拨开草丛慢慢走出来。
萧宝宝松了口气:“祸害遗千年,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别废话……赶紧走。”
萧宝宝一边往下爬一边抱怨:“我发现打从你出宫后,对我就越来越不恭敬了,这也就是不在宫里,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倒是扶我一把啊。”
慕芸没动,萧宝宝抱着树干低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正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她有些恼:“你聋了?我爬下不来了,你扶我一把。”
“爬不下来就跳下来,我不欠你的。”
“你!”
萧宝宝气得直磨牙,可拿慕芸没办法,只能一点点往下蹭,最后蹭得手都疼了,也没了耐性,干脆心一横,纵身跳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揉了揉疼得发麻的屁股,狠狠瞪了慕芸一眼:“你故意让我摔地,你怎么那么坏啊。”
慕芸似是懒得理她,话都没说一句,只睁眼观察着四周,随后便选了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我们这是去哪啊。”
“你哑巴了?我问你话呢。”
“喂……”
“闭嘴!”
萧宝宝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可眼下能依靠的只有对方,她再生气也不敢自己走,只能愤愤跟着,可越看慕芸的背影越不顺眼,索性快走几步超了过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这期间不时有烟花升空,显见遭受袭击的不止他们,萧宝宝吞了下口水:“到底多少刺客啊?”
慕芸仍旧没开口,但天亮着的时候萧宝宝还能忍,这天一黑下来,周遭多了很多不知出处的动静,她越听就越觉得心里发毛。
总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刺客窜出来,也或者是毒蛇猛兽。
这时候慕芸再安安静静的不吭声,她就有些受不了了,趁着休息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你快和我说点什么,我不计较你的无礼了。”
慕芸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好一会才出声,声音却极轻:“留着力气走路吧。”
萧宝宝顿时委屈上头:“还走啊,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我的脚都要疼死了,肯定起血泡了,我不走了!”
慕芸又是很久没开口,萧宝宝以为她在琢磨着怎么骂自己,已经憋好了气打算和她吵一架,可慕芸一开口,语气却难得温和,在这种四下无人,孤立无援的时候,竟然莫名的让人安心。
“我一直在往回绕,差不多也到地方了,再往前走……走走应该就能看见记号了,坚持一下吧……”


第125章我真是个大聪明
萧宝宝一愣,随即惊喜起来:“你还分得清方向啊?我们真的在往回走啊?”
慕芸抬手抠着树皮,慢慢站了起来:“走吧。”
有了她之前那句话,萧宝宝也不抱怨了,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了几分,一路上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周围的树看,偶尔瞧见个特别的树枝就会兴冲冲地跑过去看,发现不是记号又会折返回来。
如此几次,她忍不住又生出了怀疑:“你是不是骗我的?你真留记号了?”
慕芸极轻地嗯了一声,已经落下了萧宝宝一小截。
萧宝宝耐着性子又往前走了几十丈,却仍旧没有发现所谓的记号,顿时有些恼了:“慕芸,骗我好玩吗?你就是想让我老实走路是不是?”
慕芸再没开口,萧宝宝只当她是被自己猜中,无话可说了,气焰顿时嚣张了起来:“我告诉你,别的都可以不管,但你骗我的账,回去后我肯定要和你算!”
慕芸仍旧不吭声,萧宝宝没想到对方不说话也这么气人,顿时不想再搭理她,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可四周黑漆漆地,还不等吓唬慕芸,她先害怕了,只好又慢慢挪了回去,却发现慕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又靠着树坐下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还骗我走路,现在却自己偷懒?你给我起来!”
她大步走过去,抓着慕芸的手想把她拽起来,可触手一碰,指尖冰凉。
“嘶……你冷啊?”
她缩回了手,搓了搓自己的指腹,被冰的不想碰她了。
慕芸却颤巍巍抬起了手,遥遥指向了一处,萧宝宝茫然地看过去,就见隔着几丛灌木的一棵歪脖子树上系着一块黑色的布条。
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那,那是……”
慕芸终于再次开口,弱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萧宝宝欢呼一声,蹦跶着窜过去将那布条摘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了第二个。
刚才的憋闷一扫而光,她远远地朝慕芸招了招手:“快过来,找到路了。”
慕芸却仍旧不动,萧宝宝呆了呆,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慕芸摇了摇头:“你先走吧,回去找人来接我,我走不动了。”
萧宝宝顿时怒了:“你把我当跑腿的了?我才不呢,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折返回来去拉慕芸的手,地面却忽然细微地震颤起来,慕芸声音微弱:“有人来了。”
萧宝宝心怀希望:“会不会是然哥哥来找我了?”
“朝廷的人会点火把……”
萧宝宝的脸垮了下去,没好气地看了眼慕芸:“就你聪明是吧?追兵都来了你还不起来?你别指望我背你啊。”
慕芸还是不动,她扭头就走:“你走不动我才不会管你呢,你死在这里我才高兴呢。”
身后安安静静,慕芸没站起来,也没开口留她。
她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最后恨恨一跺脚,转身拉起慕芸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我才不是想管你,我就是怕黑,不想一个人走。”
慕芸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不自在地扭开头:“不准看我!”
两人暂时藏进了灌木丛。
不多时就有一队人在外头跑过去,身上果然一点亮光都没有,别说柳然了,连禁军都不是。
萧宝宝有些后怕,还好躲起来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这条路是不能走了,再走下去迟早会和那群人遇见,可不走这条路,她们又该怎么离开这座林子?
慕芸大概也是没了办法,许久之后才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如果带了……烟花,就好了……”
可她来得太急,根本没顾得上。
“烟花?我带了啊。”
萧宝宝却忽然开口,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竹筒,慕芸愣住了,看了萧宝宝许久才克制着闭了闭眼睛。
“你带了……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萧宝宝倒是理直气壮:“情况那么惊险,我忘了呀。”
慕芸好半晌没能开口,随即无力地叹了口气:“赶紧放吧。”
萧宝宝对她的语气不大满意:“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带了这东西,我们才能得救……”
她一边嘟哝着,一边豪气干云地拔开了塞子,等着一发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然而,天空安静如初,一簇豆大的火苗却颤巍巍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慕芸死死抠着手心:“……烟花呢?”
萧宝宝眨了眨眼:“那个,我,我好像拿错了……”
慕芸心口生疼,闭上嘴再不肯说话,萧宝宝讪讪为自己找补:“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俩长得太像了……其实这个也有好处的,你不是冷吗?快给你烤烤手……”
她说着就把火折子往慕芸手里递,可不等送过去,先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了一只被血色裹住的脚。
她吓了一跳,火折子险些掉了,她手忙脚乱地接住,脸上还带着震惊:“你这脚怎么这样了?你鞋呢?”
话音一落她就想起来了,慕芸那只鞋脱下来迷惑敌人了,要不是对方看见了那只鞋跑走了,她们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找出来杀了。
她一时没能说出来,举着火折子又看了一眼她的脚,其实那已经不是纯正的鲜血的颜色了,混杂着泥土,已经成了暗红色的泥,可看着仍旧触目惊心。
出了这么多的血,脚底该磨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脚底也跟着疼了起来:“你这一路……都是这么走的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慕芸似是笑了一声:“告诉你有什么用?”
萧宝宝不由沉默下去,也是,告诉她有什么用?她又不会把鞋子给慕芸穿……
她有些尴尬,怪不得慕芸说她走不动了,原来是真走不动了,不是和自己似的在耍赖。
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转移了话题:“然哥哥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怎么还没找过来?笨死了。”
慕芸抿紧了嘴唇,她不想泼萧宝宝的冷水,可事实却是柳然未必会来找他们。
出事的人太多了,使团的安危涉及大周的颜面和外交,与之相比哪怕后妃牵扯到世家,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眼下的情况,即便柳然放弃了萧宝宝,萧家也不能说什么。
这是大义。
但萧宝宝毫无所觉,她屈膝坐了下来:“我看我们也别想办法了,就在这里等吧,然哥哥肯定快来了。”
慕芸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或许,出事的人太多,他顾不上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会送命的,她不想让萧宝宝坐以待毙。
然而萧宝宝却很不以为然:“才不会,不管谁出事他都会先来找我的,你放心好了。”
慕芸心口微颤,她说得好笃定啊……原来柳然竟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有点,羡慕呢。
但不管怎么说,能获救就是好的,哪怕柳然此来,本意只是为了救萧宝宝。
只是,能不能快一些,她好像有些撑不住了。


第126章我想回家
体温在迅速流逝,慕芸不敢闭上眼睛,怕自己再也睁不开。
这种时候萧宝宝的话痨倒是有了些可爱之处,她絮絮叨叨地在抱怨,抱怨禁军,抱怨刺客,也抱怨柳然。
可她说着说着就闭了嘴,半晌,身边响起一声啜泣,萧宝宝的声音含糊又嘶哑:“我想家了。”
慕芸心口一颤,她何尝不想呢?
她怔怔叹了口气,犹豫很久才艰难地抬手拍了拍萧宝宝的头:“会出去的,你很快就能和你的家人见面了……”
可她呢?
她就算活着离开这里,等待她的也只有乾元宫冷静空旷的偏殿。
那还是柳然的地方,她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四年,真的好漫长啊……
她看着眼前的枯荣交替的灌木,忽然很想问一句:“萧宝宝,你后悔过进宫吗?”
如果没有进宫,凭萧家对她的爱护,她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不必和旁人分享夫君,不必承受太后的刁难,更不必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萧宝宝声音仍旧闷闷的,却很坚定:“后悔什么?我喜欢然哥哥,当然要跟他在一起啊。”
慕芸轻笑一声,还真是直率……
“倒是你,你是不是后悔进宫了?”
慕芸脸上本就清浅的笑容慢慢散了,她后悔了吗?
好像是的,如果早知道进宫后会和柳然走到这相看两生厌的地步,她应该不会这么选的。
她会去滇南,哪怕会和慕家人一起,饱受瘴毒头痛的折磨,也好过亲眼看着自己的梦支离破碎。
她真的,很后悔。
萧宝宝虽然听不见她的心声,可看她沉默就猜到了两分,她略有些兴奋:“你真后悔了?我就知道你当初进宫没怀好意,是不是还想和然哥哥破镜重圆呢?现在死心了吧?然哥哥他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他只喜欢我。”
其实柳然对慕芸到底还有没有心,她心里是犯嘀咕的,但不妨碍她说这种话给自己充面子。
然而一向和她针锋相对的慕芸竟然没有反驳:“他对你……确实有心……”
她说得真心实意,柳然对萧宝宝的偏爱,她是用遍体鳞伤一次次验证过的。
“或许,你们才是对的人吧……”
六年前的相遇,看来真的是孽缘。
萧宝宝听得呆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慕芸嘴里听见这种话,她不可思议地看过来,嘴角忍不住咧开:“你,你真这么觉得啊?是不是然哥哥告诉过你啊?”
慕芸没再开口。
但这丝毫不影响萧宝宝的好心情,她扭开头偷偷笑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正了脸色:“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根本不用你说……但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之前的事我都不和你计较了……”
她想着慕芸刚才的话,又偷偷高兴了一会儿,心里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还会说这种话来讨人高兴……”
她说着撑着地面悄悄朝慕芸靠近了些,刚要说点什么,掌心就碰到了什么濡湿的东西,她一愣,抬起手来看了一眼,却是一片腥红。
她吓得一抖,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血?!”
手里的火折子一抖,掉在了地上,却因此让她看见了慕芸小腹上插着的那支短箭,大半箭身都已经没入了慕芸的身体,只剩了短短一截箭尾还露在外头。
而慕芸的手此时正死死捂在上头,试图为自己止血,然而仍旧有血液自她指缝里渗出来。
“别,别吵……”
慕芸的声音又低又弱,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萧宝宝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开了口,她眼底都是不敢置信:“你中箭了?!”
话音落下她紧紧盯着慕芸,盼着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误会,可慕芸却迟迟没有开口,她心里一咯噔,瞬间慌了神:“慕芸?慕芸你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寂静的林子里,因为肃杀的血腥气,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句话出口,换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萧宝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抖着手去拍慕芸的脸颊,声音比手还要抖:“你别死啊,你说句话啊!”
她有些崩溃,简直不敢想如果慕芸死在自己身边她该怎么办。
“你和我说句话,我求求你……”
“那边好像有动静,去看看!”
隐约的声音传过来,萧宝宝瞬间噎住,明明一肚子话,此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了。
恐惧虫子一般爬满了全身,一时间动都不敢动,可就算她再安静对方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
她们不能呆在这里。
她思绪难得清晰,拉扯着慕芸的胳膊,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可她从没照顾过人,动作间扯动了伤口,将慕芸硬生生疼醒了。
慕芸只觉眼前发黑:“你……干什么?”
萧宝宝猝然听见她说话,一时间又惊又喜,竟然没出息地哭了出来:“你没死啊,没死你怎么不说话……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又追过来了,我们得赶紧跑……该往哪里跑啊?”
跑?
慕芸艰难地坐起来,不知道萧宝宝这种时候为什么还会指望她,她现在难道像是还能带她逃离的样子吗?
“你说话啊!他们马上就要找过来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谁会想死呢?她还要去滇南去见她的家人。
可眼下的情形,就算真的能逃也不可能是她们两个人一起,注定是要舍弃一个人的。
她抬眼看向萧宝宝,她不会去做那个饵,所以……今天她已经救了对方好几次,而这次无妄之灾也是对方招惹来的,所以换她救自己一次,不过分吧?
她呼吸逐渐急促,剧烈的痛楚让她的思绪有些混沌,可想要糊弄萧宝宝,随便一句话就够了。
她正要开口,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朕叫你宝宝,可好?”
慕芸心口骤然一痛,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却原来还是会疼。
柳然……
她紧紧摁住了腹部的伤口,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遍遍闪过脑海,却全都是他提起萧宝宝时的样子,忽而是纵容,忽而是宠溺,忽而又是深情……
许久,慕芸惨然一笑,罢了,罢了,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何必再去牵连旁人。
就成全你们吧……从此以后,我们就真的再没有瓜葛了。
她深吸一口气,抠着树皮慢慢站起来:“萧宝宝……”
这一动作,腹部的血流得更凶,疼得她全身都在哆嗦,却仍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
“躲在……这里,不要动……不管听,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萧宝宝一愣,像是意识到了慕芸要做什么,仰头呆呆地看着她,却是许久没说话,她怕死,她不想死,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没办法开口拒绝。
可是她良心不安:“慕芸,你……你有什么事要办,就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做到。”
这是在问她的遗愿吧……倒是真的有一件。
“若能脱险,麻烦你,送一套我的……衣物去滇南,我想回家。”


第127章到底该找谁
柳然的旧伤突兀地疼了起来,虽然最近这阵子这伤一直很不舒服,可却从来没有如此尖锐地疼过,饶是他咬牙坚持,也还是控制不住地变了脸色。
蔡添喜吓了一跳:“皇上,您怎么了?”
柳然不知道该怎么说,疼痛虽然难捱,可让他在意的是心口越来越浓郁的不安,不安地让他仿佛产生了幻觉,听见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了。
“别管朕,找人!”
蔡添喜见他脸色不对,不敢说废话,立刻答应了一声,提高声音催促众人。
眼见众人搜寻得越发卖力,他才偷偷叹了口气,心里很有些懊恼和忐忑,他猜到了萧宝宝会闹事,却没想到她会自己闯进林子里去,还带累的慕芸也不知所踪。
早知道悦嫔这么没有分寸,他就不暗中下那个绊子了。
唉,这事闹的……
“都找仔细些,喊起来,让人听见。”
他又催促了一句,怀揣着将功补过的心思,他扯着嗓子也跟着喊了几声:“悦嫔娘娘?你在哪啊……”
禁军已经四散进了林子,类似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却听得柳然心烦意乱。
蔡添喜小声劝慰:“皇上放心,悦嫔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柳然的烦躁丝毫没有消散,胸口也还是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悦嫔没事,那慕芸呢?
她会不会出事?
要单独分开人手去找她吗?
他心里百般思绪翻涌,身体已经紧绷到青筋凸起,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睛全都放在了林子里,左侧没有人,右侧也没有人……到处都没有人。
天都已经黑了,半个上林苑都被翻遍了,她们到底在哪里?
蔡添喜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他能猜不到皇上在想什么吗?可他不敢提啊,万一适得其反,他岂不是害了慕芸?
倒不如自己偷偷安排一下。
他看了一眼跟在队伍后头,战战兢兢嗓子都快喊哑了的景春,一把将人拉过来。
虽然刚才不见慕合是皇帝的吩咐,可主子怎么会有错呢?必然是景春差事办得不好,没能及时禀报,才贻误了救人的时机。
万一那两人真出点事,景春是怎么都保不住的;就算没出事,恐怕也得小惩大戒。
所以眼下,唯一能救他的法子,就是将功赎罪。
“跟着皇上干什么?还不快去林子里找人?”
景春哆哆嗦嗦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林子里去,却又被蔡添喜拽了回来,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嘱咐:“旁人找谁你别管,想活命你就得去找慕芸,你见过的,就乾元宫里的慕芸姑姑,听见了吗?”
景春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师父放心,小的明白。”
他匆匆钻进了林子,蔡添喜心里祷告了两句,连忙去寻柳然,对方却已经催马往前面去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紧紧护卫在柳然身边。
身后响起马蹄声,竟是祁砚骑着马追了上来,他先前是被一众清流邀请去狩猎了,不知怎么的竟来了这里:“皇上。”
他满脸急切,绕过人群径直拦在了柳然面前,草草一抱拳就开了口:“臣听说有人走丢了?当真?”
柳然声音发沉:“是,悦嫔不见了。”
祁砚显然并不在意悦嫔,柳然话音一落他连最基本的关切都没有就忙不迭接了话茬:“那慕姑娘呢?臣方才瞧见她跟在悦嫔身边。”
柳然不自觉攥紧了缰绳,片刻后才开口:“慕芸……也不见了。”
“什么?!”
祁砚瞳孔骤缩,他其实早就有所猜测,可消息真的被验证的时候,他仍旧难以接受,慕芸那样的人怎么会丢了呢?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
“既然丢的是两个人,皇上为什么只找一个?慕姑娘就不是人吗?”
柳然仿佛无言以对,迟迟没开口。
蔡添喜连忙打圆场:“慕芸姑娘自然是在悦嫔娘娘身边的,找到一个就找到两个了,找谁都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
祁砚愤怒地打断了蔡添喜的话,他一向孤傲出尘,这般情绪外露很是少见,可此刻对于慕芸的担忧却让他完全顾不得君臣尊卑了,他冷冷看着柳然:“臣以为慕姑娘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都会顾及几分,原来是臣看错了,既然皇上不愿意找,臣就自己去找!”
他连告退都没有,拨转马头,狠狠一抖缰绳,随着一声嘶鸣,骏马踩着溅起的尘雾疾驰而去。
蔡添喜被呛了一口,却只能无奈苦笑,希望祁砚这一去,真的能找到人吧。
但朝臣却不干了,尤其是世家,他们早就看霸占着翰林学士位置的祁砚不顺眼,见他在皇帝面前如此嚣张,七嘴八舌地就开始告状。
“皇上,祁学士这是大不敬啊……”
“就是,这样的人若是身居高位,怕是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请皇上治他个……”
“都给朕闭嘴!”
柳然低吼一声,他脸色铁青:“不想找人就滚回去!”
刚才还吵得热闹的朝臣瞬间禁了声,蔡添喜连忙打圆场:“不如众位大人分开去找人吧?”
朝臣们四散而去,然而除了萧家,会认真找的恐怕没几个。
萧家女儿受宠,他们早有耳闻,若是能借此机会除去,那简直是皆大欢喜。
蔡添喜不信柳然猜不到这个,可他也没办法,多一个人,哪怕是不用心的人也能多一分找到的希望。
但柳然的脸色显然不只是因为这些小心思,蔡添喜见他没有怪罪祁砚的意思,咬咬牙还是提了一句:“皇上,要不也让人喊喊慕姑娘……”
“不行!”
柳然一口回绝,蔡添喜心里很是失望,皇上这种时候还嘴硬,未免太不分轻重了些,他忍不住要劝,柳然却忽然低头看过来:“如果你是刺客,你的目标会是什么人?”
那自然是位高权重,对皇帝重要的人啊。
不管是杀了示威还是抓来要挟,都得有分量才行。
蔡添喜正要开口,脑海里却忽然亮光一闪,是啊,慕芸一个宫女,没人会特意瞄准她,可一旦他们开口找人了,就等于是在提醒刺客,这个人有被搜寻的价值。
蔡添喜恍然大悟,皇帝不是不想找,他是不敢找。
“原来皇上是为了保护慕姑娘,您刚才怎么不告诉祁大人?”
柳然催马继续往前去寻,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朕就是不想找她,你别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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