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夜难眠小说书名是《乔烟张宗廷》-长夜难眠乔烟张宗廷小说阅读

时间:2023-05-12 10:00:1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我沉默了几秒,“你说话算话,货出了,再不为难良洲。”
他说自然,没有这批货,他会和我相安无事,我也没必要穷追不舍。
“那我们的事,也烂在肚子里。”
张宗廷唇边弧度凝固,阴鸷眯眼,“乔小姐,交易的原则,你不懂吗。这笔交易,我只谈你第一个条件。”
我扯住他衣领,“你和良州互不往来,这事烂不烂,也没有后文了。”
我急不可耐撇清,令他觉得有趣,他又恢复笑意,垂眸扫过我坐他腿上的风情,“这是不往来的样子吗。”
我立马要跳下,脚才落地,他从后面揽住我腰,把我重新按进怀里。
一抹温润的冰凉从天而降,缠绕脖颈,止住我的挣扎。
我错愕低下头,颈间多了一条项链,菱形的吊坠,银白色水晶,恰好贴在胸上方三分之一处。
途径纤细的锁骨,千娇百媚,还不惹眼。
我并不中意这款项链,我讨厌透明纯净的东西,我认为是一种讽刺,讽刺我的职业,我的人生,我的皮囊。圈子里姐妹儿,红得发紫的,默默无闻的,人前显贵的,饱受欺凌的,对颜色都很敏感,我们从不穿白色,不过娇娇是例外,她就穿白,独爱白,这里有典故。
才下海那阵,她不懂这行的潜规则,穿着米白的裙子上班,整个场子坐台姑娘都指指点点骂她立牌坊,还把她怎么侍奉客人描摹得绘声绘色,人尽皆知。为争这口气,娇娇愣是卧薪尝胆,凭着深喉的绝技,杀进了三大头牌。
张宗廷系上银扣,问我喜欢吗。
我斩钉截铁说不喜欢。
他嗤一声,笑不得,恼不得,气不得,说不得,他吻了吻我脖子,连同那枚钻石,凉凉热热,烙印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销魂蚀骨。
“讨你欢心真难。换作别人,巴不得戴上。”
交易达成,我也不耽搁,祖宗还等着我,时间久了,他会多疑,对我后续着手不利,我马不停蹄赶回别墅,想好了一通说辞,拖米姐下水,解释我一夜未归,结果祖宗不在,我问了保姆,她说并未打来电话。
我提心吊胆等到十点多,门口终于传来汽车熄火的动静,丽海公关经理和二力把祖宗送回来,确切说是架着的,他手臂和颧骨受了伤,不重,也不轻,衣裳松松垮垮的,几枚碎玻璃碴扎在袖口,靠近肩膀沾染了几缕干涸的血迹,颜色凝固了,很淡。
我吓一跳,手都哆嗦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蹿上去搀扶他,我大声怒喝经理怎么照顾人的!场子里保镖和马仔全死的吗?
经理低着头,二力向他使眼色,让他下去,关于沈检察长这层内幕的事,不要泄露第三个人。
我生吞活剥的怒气,燎烧得正旺,他哪还敢留,急忙离开了。
我抱着祖宗,他意识还清醒,只是虚脱了,眉目倦意很深,二力在旁边说,“这是州哥自己选择,您不懂道上规矩,州哥不能暴露官员的身份,王庆龙摆明了闹事来,他不依不饶,两方势力这么大,后台也硬,钱又无法解决,那就是一对一单挑,打赢了滚蛋,打输了认栽。”
这规矩我知道,黑帮的讲义气重恩情,脾气也冲,处理内讧利落血腥,很多人说,大混子是真汉子,他们的骨气不是谁都有。杨馒头当初也是一号人物,他肯归顺乔四爷,就是败在他手下,输得心服口服,被撅折了两根手指,做了他的第一爪牙。
“王庆龙怎么样了?”
二力说左臂折了,大胯也掰了,输给了州哥,林柏祥派人接走的。
我心里咯噔一跳,这批货要是出不去,张宗廷暗着斗,林柏祥又多了一桩新仇,祖宗的处境比现在还要煎熬。
我说先上楼吧。
我和二力把祖宗放床上,小心翼翼解开他衣服,保姆打来一盆热水,我拧干毛巾为他擦拭伤口,祖宗痛恶就医,是极其排斥,他讨厌任人摆布的滋味,因此家里都备着药,保姆清楚哪些能用,折腾了好半天才包扎完。
二力中途出去接电话,我让保姆炖汤,自己在床边守着,祖宗昏昏沉沉眯了一个盹儿,他醒来喊我,窗外晴朗乌云的天色一照,他面容愈发苍白无血色,他撑了一夜才倒下,铁打的汉子也是极限了。
看惯他霸道撒野,打骂虐待我,他虚弱时我还真不适应,我问他难受吗。
他皱眉点头,刚要说什么,二力隔着门提醒了一句,“乔小姐,嫂子来了,已经下车了。”
说着,保姆从庭院引着文娴进来。
她眉间沉甸甸的焦灼与担忧,目光掠过我,不作停留,保姆也不敢说什么,到底是正牌女主人,在她面前,都没我撒野的份儿,何况佣人。
她脱下大衣,对身后同行的医生说,“烦请你尽心,良州身体一向很健壮,他从不去医院,你检查了伤口,再查查其他。”
二力略有为难,他主动拦了下,“嫂子,州哥不乐意找大夫。”
文娴不复昔日的温和,她冷冷质问二力,“万一耽搁了,你负责吗。”
二力哑口无言,她又看我,“还是乔小姐负责。”
这么大锅她甩给我,我又没疯,我不接,我笑了笑,“我当然担不起这份责任,沈太太爱夫心切,我理应配合。”
文娴说如此最好。
她带着那名医生上楼,大房在场,我只能守规矩不凑热闹了,说实在的我羡慕她,她可以不顾祖宗想法为他做主,我不能,无论她得到几分真情,这点妻子的权益,永远归她所属。
我心里记挂祖宗,吩咐二力跑上跑下的瞧瞧,潜台词,顺便替我探听下。
祖宗挺给文娴面子的,在二奶的地盘,妻子的感受多少要顾全些,才好相安无事,祖宗其实是疼我,一旦让文娴败兴而归,这笔帐她又算我头上了,所以她让他干嘛,他都听,尽管后来被大夫折腾得有点不耐烦,也忍了。最让我欣喜的是,祖宗头疼,文娴给他按摩,没揉两下祖宗就说自己来,他不习惯她的手法和力道,总差了点火候,按不到点儿上。
当一个男人,尤其是做了丈夫的男人,对妻子的一切都不适应,甚至陌生排斥,这场婚姻的维持,必定不再长久,文娴段位再高,也抵不住人性。
我饮了两杯红酒,大夫走了,斟第四杯时,卧房的门吱扭一声拉开,二力大步一跨,退到远处墙根,我连眼皮儿都不抬,拿起另一只未用过的空杯,慵懒又娇媚说,“沈太太,有劳您忙前忙后,我坐着偷闲,实在不落忍。”
文娴如今心知肚明,我绝非祖宗包养的那些好驾驭易算计的二奶,我是特例,有强硬的主见和歹毒的筹谋,不为她三言两语所迷惑,她懒得和我假惺惺,腔调比先前冷了许多,“我自己的丈夫,原本也用不到别人。”
我嗤笑,“您一个月见不到良州几面,是该趁着机会好好陪他,所以我不打扰,为您留宽裕的时间,我和他接触的日子终归比您多。”
她走下楼,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乔小姐,跟在良州身边,要奉劝他克制,自律,他是高官,不是下九流的地痞,也不是铜臭气的商人,妓女那一套作派,你最好收敛一些。”
“多谢沈太太教诲,可是——”我故作为难,神情惆怅,倾身靠拢她,“我也想学着沈太太这样,贤惠识大体,不是我学不会,是学会了,男人就不来了,得不偿失呀。”
我不等她发怒,酒杯递了过去,乖巧又讨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撒不出这口气,她让我吃了多少哑巴亏,我也还她一个。
文娴目光落在那杯酒上,酒很满,几乎要溢出,斟酒是有门道的,越是贵重的人物,越斤斤计较那一分毫厘,斟三分之一,是应酬,斟三分之二,是场面的赔罪,斟满,那就是下马威了,死人才喝满杯。
文娴夺过那只酒杯,动作从容优雅,天大的怒气,外表也不露半点,她反手泼我脚下,我右眼一眯,她皮笑肉不笑,“这杯,我提前敬乔小姐。”
暗红色液体在地板缝隙内流淌,一点一滴延伸至客厅中央,没入阳台,文娴掸了掸略褶皱的衣襟,起身直奔大门,保姆大气不敢喘,正要送她出去,我抬手制止,两三步追平,庭院向南,午后阳光温暖,那株夏天才盛开的合欢树,这个时节裹着粉苞,短而小的嫩叶油葱葱的,像极了我此刻的春风得意。
我撩了撩长发,目送她下台阶,“沈太太,常来陪陪良州,我冬天冻伤了手,给他按摩使不上力,劳烦您了。”
我眉眼弯弯,凝着那摇曳的春光,一方池塘潋滟的水色,明睐动人。
她恍若未闻,抬起手抚摸着光滑的树干,“这世上的人,分三六九等,有些注定是伺候别人的,以美色,以肉体,以卑贱的身份。而高贵的人,无须和她们计较。”
她说完扭头看了我一眼,平和中透着阴险,胜券在握又高不可攀,她松开树干,转身走向等候的汽车。
不可否认,她那低视轻贱我的姿态,刺疼了我。
九个月前,我跟着祖宗住进这栋房子,他问我喜欢这棵树吗,不喜欢就找物业铲了。

那时,合欢开得很好,粉白相间,花团锦簇。

我在风尘欢场坚硬了四年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
泥潭里卖笑,床铺上卖骚,男人怀里花言巧语,不代表不懂黑与白,干净与肮脏。
文娴说的没错,出生的高贵与低贱,无可选择,但未来怎样掠夺,怎样翻盘,就在于自己。

053 你骗了我【长更】
祖宗养伤那几天,就在家里歇着,文娴再没露面,司机来送信说她不舒服,走时温温吞吞的,似乎想等祖宗松口探望。二力也瞧出花活了,问祖宗要不要派我去瞧瞧,祖宗没吭声,我扑哧一声笑,文娴显然是假病,目的捞祖宗去她那儿休养,我颠颠儿的探视,她怕是要真病了。
祖宗斜眼睨我,“好笑吗?”
我紧抿嘴,兜不住笑纹。他一把就拉过了我。。。
祖宗神清气爽,没多久就睡了,我趁这功夫,叮嘱保姆替我搪几个小时,我后半夜回来。
他睡觉沉,只要不叫他,轻易醒不了,我约了市局的孟局长今晚见面,我查过,江队长执行郊外废弃厂房的爆破公务,那抓捕窝藏井底的强奸逃犯,最起码天亮才回市里。
江队长是孟局长的头马,头马属于江湖称谓,指最有本事的条子,或者说走狗。
江队长之前是服刑犯,诈骗蹲了七年大狱,在号房写了本研究犯人心理学的书,出狱破格留用,挺有本事的,大大小小立功不少,做到了副队长的位置,也算奇迹了。
之所以避开他,他和张宗廷不对付,当年张宗廷年轻气盛,在河北混黑社会,江队长也在那边发迹,争某家大型夜总会的保护权,张宗廷赢了他,他记仇记了十几年,时过境迁到了东三省,梁子仍旧结着。
碍着这层缘故,张宗廷与市局,迟迟不给对方台阶,一度闹得很僵硬。
我不打算托出实情,因此他在场,会比孟局长更清楚黑白纷争的事,搞不好就砸了。
司机送我的路上,我给米姐打了个电话,让她替我打点下,我要整个场子的头牌,钱不是问题。
她没多问,我搞这么大,绝对是正事,她说好。
我抵达兰黛会所,孟局长已经在包房里等我,他二话不说,客客气气送上一枚卡地亚的珠宝礼盒,告诉我不成敬意,让沈检察长和乔小姐见笑了。
祖宗宠爱程姓二奶,哈尔滨官场人尽皆知,具体怎么传开的,我不计较,反正名头对我很有用,出马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笑着退给他,“孟局长,您太客气了,冒昧约您有些仓促,我不曾备份礼物送给尊夫人,怎好让您破费。”
孟局长见我推辞,急忙撤手,把礼盒留在我掌心,“乔小姐的欢心,就是沈检察长的面子,沈检察长是沈书记的独子,这么算,我还占了大便宜,是您成全了我啊。”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东西我也不收,我打着祖宗的幌子涉入官场的黑水河,目的是保他,而不是给他留后患,何况这哪里是礼物,炸弹还差不多。奸诈之人伤财,是为获取更大利益,稍后等我表明来意,他断断不会送了。
他引着我坐下,我将礼盒塞进沙发缝里,用坐垫遮盖,和孟局长各怀鬼胎闲聊着,他旁敲侧击打听祖宗,我含糊其辞东拉西扯,将话题往码头上引。
我哭穷说最近做了点生意,马上要发货了,愁门道,小本买卖扣不起税,也不知孟局长有没有路子。
气氛莫名凝滞,偌大的包房鸦雀无声,只听得到斟酒源源不断的水流声,又轻细,又刺耳,敲在心上,拧拧巴巴的。
孟局长试探问,“乔小姐,打算近期出一批货?”
我说是,而且越快越好。
他不解,“码头日夜运行,从不封锁,货装载轮船,过卡子口就是了。”
我指腹不动声色摩擦着杯口,眼神打量他,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我倒拿不准了。
蠢货混不了仕途,太精明的也混不了,因为同行防着,早给搞垮了,不会留下。
我摇晃着高脚,“孟局长,我开门见山,您如此退避三舍,就没意思了。倘若是能过卡子口的货,我何必叨扰您呢。正是见不得盘查的光,我才求您这后门呀。”
他神情一滞,更不出声了。
气氛僵持到极点时,包房的门晃了晃,司机推开一道缝隙探头,“乔小姐,人来了。”
大场子的老鸨办事靠谱,领进来的姑娘清一色的高挑丰满,模样也不赖,气度非凡,绝不是庸脂俗粉,兰黛虽为后起之秀,小姐条件不逊色皇城和丽海,在东三省站得住脚,后台与硬货哪个都不能缺,最牛逼当属老鸨,米姐亲自教,做派玲珑得很,欢场有句话,广东的鸭,京城的妹,东北的妞。
京城的妹,场子学生妹多,京城什么地方呀,天子脚下,高官如云,平均年龄五十以上,其中三成为了官位,牺牲过婚姻,功成名就覆水难收,喜欢在年轻姑娘身上找当年逝去的恋人的影子,清纯的学生装扮,红扑扑的腮帮子,他们最爱了。
东北的妞儿,辣,野,玩什么都放得开,体验销魂蚀骨的温柔乡,因此在东北的欢场,多高贵的大人物都有。
孟局长算不得高位,四大会馆的头牌,没陪过他,最起码也得副厅级别,此刻站了七八名,他眼睛都直了,丑态毕现。
我一挥手,“都留下,记我账上,米兰签单。”
老鸨子点头哈腰,退了出去,留下一排靓丽的姑娘,什么都不干,往那儿一站,活生生勾着男人的魂儿,搅得七上八下,糊里糊涂,多深的防备都松懈了。
我甩出一沓相片和一本账薄,丢在茶几,砰地一声,扑落着散开,孟局长只一眼,脸儿就发白了。
那是我买通了皇城两个熟悉的姐妹儿,收集到的黄副厅长在包房内睡小姐,和下属女干部3P的场面,账薄则是他消费公款的详细记录。
其中有六次,孟局长和他一起玩,点了五个公主,两个模特,俩人玩七个,这是何等淫靡,实打实的往纪检委一递,双规都便宜他们了。
我笑里藏刀,“黄副厅的口碑,您清楚。想整他的,十个八个也有。黑道的,白道的,那些他收了钱财,没办事的商人,都憋着劲儿抓他把柄呢。他的阵前红人儿,几大市局的一二把手,也择不出。鸟尽弓藏的道理,官场人士接触多,孟局长不必从我这里听。曾经一条绳上的蚂蚱,同吃同睡,有女人同玩儿。风波袭来,一只葬身鱼腹,无数只纷纷逃生,不惜踩着同僚的尸首自保。狡兔死走狗烹,黄副厅长要是倒了,您这位他一手提拔的得力下属,又能撑到几时呢?他那些事,您是最清楚的。”
我缓缓倚向靠背,双眸睨着他,饮着杯内的酒,也不知是他复杂压抑的神情取悦了我,还是这包房满室馨香,连女人也沉醉其中,我竟觉得一向喝不惯的人头马,香甜醇厚,意犹未尽。
当官的有三怕,一怕上级找替罪羊,二怕下属落井下石,三怕同僚埋伏挖坑,归根究底,怕的是丢了乌纱帽,黄副厅长如此不堪的一幕被我扣在手中,我借用祖宗的势力扯他下马,轻而易举,领头羊倒了,后面的纷纷坠崖,他也犹豫了,他捏着酒杯的五指泛白,使了极大力气,和自己较劲。
我趁热打铁,“孟局,只是打个招呼,少不了您的好处,也割不下一块肉,吩咐北码头例行的刑警高抬贵手,卡子口放我一马,我逃了税,也省了麻烦,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不说您不讲,谁知道呢?何必闹得一团糟,我怕什么呀,大不了我干回老本行,您可是十年铁窗。”
孟局长额头浮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他咬牙,“乔小姐,您撂一句实话,真是为了逃税吗?”
我面不改色点头,“我在良州眼皮底下,也不敢胡作非为。仅仅是一笔多达百万的税,我不想交罢了,这货您查看也无妨,不过…”我顿了顿,胁迫之意很浓,“我记您一份情,还是半份,取决于你对我的信任程度。”
他深呼一口气,目光扫过茶几摊开的证据,下了决心,“好,我就为您开这一次绿灯。”
我笑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孟局长,五十万的好处,货出港您查收,皇城有关您的,我承诺永不见天日。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后一次,我不为难您。”
我一饮而尽,干脆爽快,孟局长在威胁和利诱的双重折磨下,也饮得一干二净。
我安排老鸨子送来的姑娘陪孟局长过夜,拿出看家本领伺候好他,另外拍点东西,他要是不识趣,把这批货捅出去,我也有一手准备钳制他。
部署好这些,我匆忙走偏门离开了兰黛。
站在台阶上长发掩面,敏锐左右打量,确定四下无人,我朝着隐匿在路灯后的宾利过去,阿炳从驾驶位下车拉开后厢门,请我上去说,我膝盖一顶,又关上了,对着那若隐若现的侧影说,“事办妥了,三日之内,货物走北码头,盘查的刑警看到程字标识,会直接放行。你在最上面的箱子,刻我的姓氏。”
张宗廷系着袖扣,神色淡泊,“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我眉头不禁一蹙,阿炳见我茫然,他笑着说,“廷哥都听见了,您和孟局长在包房谈判的一个小时,一字不落。”
他压根不在场,竟然会一字不落?
我正要询问,夜风拂过裸露的皮肤,脖颈处丝丝凉凉的触感,来自那枚小巧的银白色钻石,我一瞬间恍然大悟,猛地变了脸色,“你监视我?”
张宗廷没否认。
我面孔一寸寸的破裂,凝固,钻石里安装了微型窃听器,不只是方才,这几天我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他都清清楚楚。
犹如赤裸,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一样。
阿炳赶在我发火前解释说,“乔小姐,廷哥是为您好,当官儿的难缠,假如玩阴的,廷哥捏着消息好办事。他不方便直接出面,是两方安稳下,您要是为这批货惹了麻烦,廷哥也不会坐视不管。”
全身刺疼,万箭穿心的刺疼。原来我就是活靶子。
我冷笑,“只是这批货吗?你们廷哥想通过我监视拿捏沈良洲吧。”
阿炳怔了下,什么都没说。
他也无话可说。
张宗廷这头狼崽子,他要的是整片草原,哪里是一座长满草的山坡就能喂饱,可笑我还当真了。
我毫不犹豫扯断了项链甩在后座的男人脸上,砸中下巴,他一动不动,承受了这一击,指尖一味摩挲着精致的腕表,沉默冷静。
我眼眶发烫,握拳强忍,“张宗廷,你骗我。”
他胸口绵长起伏,最终销声匿迹。
自始至终,就是一场完美而跌宕的骗局。
我是一支唯一近得祖宗身的利器,不见血,不见伤,温柔一刀;也是一颗涉入官场浑水摸鱼,不费一兵一卒倾斜局势破开闸门的棋子。
我立在原地痴笑了好半晌,笑得岔了气,笑得连睫毛都在颤抖,张宗廷就那么死寂望着我,不带感情,不带温度,不带制止。
我不明白自己笑什么,笑我,笑他,笑黑暗又戏剧的几面之缘,笑乔烟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玩弄男人于风月之中,唯独张宗廷,我一无所获,栽了大跟头。
我不爱他,我却有一时片刻,信了他。
我两手撑在车窗,逆着昏黄朦胧的光影,和他对视,他笔挺幽黯的轮廓和我半臂之隔,我们不曾触摸彼此一分一毫。
“张老板。货物安全出港,就是你我形同陌路的一天,我过我的日子,你做你的生意,我们老死不相来往。”
张宗廷脊背隐隐一僵,他薄唇合拢得紧,一字未吐。
阿炳还想说什么,我反手利落推开他,坐进大门口等候的奔驰,吩咐司机开回别墅。
当晚我梦见了码头的事败露,祖宗拿枪抵着我,他雷霆大怒,双眼赤红,发了疯似的问我为什么背叛他,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对不起他,背地里干龌龊的事。
我哭着跪在他面前,嚎啕解释,求他原谅我,这一切不是为了我,都是身不由己。
他不理睬,叩响扳机,尖锐的声响划破松花江的江面,我浑身是汗惊醒,视线中是苍茫的无边无际的漆黑。
窗外无风无雨,也没有月亮。
我并不庆幸这是一场梦。
我知道,它会成为现实。
纸包不住火,事到如今,我已没有回头路。
张宗廷和林柏祥一暗一明,和祖宗斗得天翻地覆,连林柏祥都被当枪使,祖宗根本赢不了张宗廷,这批货是交锋的导火索,它不见了,灰飞烟灭,祖宗才能渡过当前危机,不仅如此,张宗廷捏着的,还有我和他通奸的证据。
揭露会毁掉我,彻底终结我是祖宗女人的岁月。
我抹掉眼泪,从后面紧紧拥抱他。
祖宗一下子醒了,迷迷糊糊转身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怕。
他拧开台灯,借着光看我,我苍白恍惚的模样落入他眼中。
我很快反应过来,张宗廷的货物一旦出港,届时码头地动山摇,祖宗联想今晚哟这句怕,保不齐歪打正着猜忌我,我又干脆补充了一句,我说梦到鬼了,长着王苏韵的样子,我欺负过她,怕它来找我。
祖宗将我卷进他被子里,嗓音含着惺忪闷沉的瓮声瓮气,“老子在,怕什么!有鬼也毙了。”
祖宗最讨厌睡觉被打扰,他耐着性子哄了我好一会儿,把他自己哄着了,我还是一点困意没有,窝在他胸口,凝望他长满胡茬的两颊和下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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