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美文读物乔佳念程既墨-全文小说乔佳念程既墨
时间：2023-05-07 11:09:0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程既墨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慢慢收紧了自己刚刚握住她的手。
另一边。
乔佳念疲惫的回到家。
站在玄关，她环顾着屋内之前两人一起购买的各种家具，和程既墨的回忆也在脑海中不停闪过。
那些平静的，相敬如宾的过往，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心里。
乔佳念就这样在客厅里枯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涂母起床出门，就看见眼睛通红的乔佳念。
她心疼的走过去：“乔乔，怎么了？”
乔佳念眼底满是血丝，她抬手抱住涂母，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在她肩膀：“妈，我离婚了……我们回家吧。”
涂母愣了下，却没有再多问，只说了一句：“好，妈带你回家。”
一句话，乔佳念瞬间湿润了眼眶。
过了很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母女收拾好东西。
离开时，乔佳念回头看了眼这座曾以为会生活一辈子的家，最后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转身离去。
……
晚上，程既墨回来时，整栋别墅里一片黑暗。
他瞬间想起乔佳念昨天说过的话，快步打开门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只见屋里一片空荡，属于乔佳念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
第9章
月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地。
程既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拿起手机，按下乔佳念的号码。
冰冷的嘟声不断重复，直至要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才被接起。
接通后的静默，让程既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电话那头，乔佳念许久没听到声音。
她疑惑的看了眼屏幕，确定还在通话后，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儿？”程既墨冷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乔佳念微愣，没有回答：“后天我去队里递交调职报告。”
程既墨捏紧了手机，沉声质问：“你又闹什么？”
乔佳念听出男人语气里的不耐烦，心里满是死寂：“我知道你不爱我，程既墨，你自由了。”
她说完这句，不等男人出声，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仿佛多一秒，难过和不舍就会从手机里传递给程既墨。
涂母坐在旁边，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她轻声劝：“乔乔，要是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离。”
乔佳念低下头，语气虽然失落，但很坚定：“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拉着别人的一辈子陪葬。”
爱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得到结果。
涂母见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与此同时，纪家。
这是程既墨第一次被乔佳念挂断电话，他脸上的不悦被诧异取代。
他看着冷清的家里，想不明白乔佳念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决绝。
程既墨手指敲着桌面，落在手机上“乔佳念”的电话号码上，神色难辨。
两天时间飞逝而过。
早上九点，乔佳念来到了程既墨的办公室。8
她将手里的调职报告放在桌上：“签字吧。”
程既墨没有动作：“你想好了？一旦调职，很难再回来。”
乔佳念没有丝毫迟疑：“想好了。”
程既墨清楚她对这份职业的热爱，所以更加不解：“为什么要离开？”
他探究的目光炙热，乔佳念垂眸避开：“我妈病了，需要人照顾。”
程既墨剑眉一拧：“可以请保姆。”
乔佳念默了瞬，当时让自己离职的是程既墨，现在反反复复问理由的也是他。
她不想再去猜测他的想法：“我已经决定了。民政局我约在了10点半。”
听到这句话，程既墨面若冰霜：“乔佳念，动不动就提离婚，有意思吗？”
乔佳念凝望着他，也觉得没意思。
可不离婚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她继续守着冰冷的家，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步一步走向别人？
她攥了攥冰凉的手，重新开口：“如果你今天没空的话，可以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
“我不想和你纠缠这些琐事，队里还等着我训练。”
程既墨打断乔佳念的话，起身绕过她离开，步履匆匆。
乔佳念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呆愣了很久后，在桌上留下便签：“等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再重新约时间吧。”
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乔佳念围着这个自己呆了多年的搜救队转了一圈，操场，设备库，食堂，宿舍，以及曾经属于自己的医务室……
每走过一个地方，曾经的记忆也跟着涌上。
一直到搜救队门口，她回头看着“南阳搜救队”的牌匾，在心里留下最后一句祝福：“希望每次任务，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然后轻声告别：“再见了，队友们！再见了，程既墨，再见了，我的……信仰！”
乔佳念转身朝着大门径直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警铃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南阳置业工厂发生火灾，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职业习惯让乔佳念下意识转身往回走。
几步后，才恍惚惊觉自己已经决定调职了。
这时，恰巧沈漾火急火燎的拿着文件走过，他看见乔佳念，眼里一亮：“涂医生！你能不能和我们去一趟南阳置业，队里现在没有医生。”
乔佳念攥紧手指，想要说自己已经递交了离职报告。
但灾情紧急，容不得犹豫。
她果断跟着沈漾上车，朝着救援现场疾驰而去。
救援车上，每个搜救队员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肃穆。
乔佳念拿着医药箱，心也跟着揪紧。
等待接听时，乔佳念略有一些忐忑，在心里不断措辞。
“乔乔，事情办完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佳念哽住，轻声向涂母解释：“妈……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涂母心切不已，立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佳念咽了咽喉咙：“工厂发生了火灾，我去参加救援。”
电话里沉默下来，许久都没有声音传出。
乔佳念以为电话被挂断，疑惑的看了眼手机。
这时，涂母沉重的叹息传来：“去吧，注意安全。”
乔佳念松了口气，她小声劝慰涂母：“放心吧妈，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涂母按下担忧，轻笑一声：“我煲了你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等你回来喝。”
“好，我一定尽快回来。”乔佳念笑着应下，挂断电话。
紧张的心情得以缓解。
乔佳念刚想开口问沈漾：“还有多久到？”
下一秒，手机却突然响起，赫然是程既墨打来的电话。
第10章
铃声响动不停。
乔佳念却有些失神。
这时，车子停下：“快快快！下车，准备救援！”
沈漾的声音响彻耳畔，乔佳念骤然回神，径直挂断了电话，跳下了车。
南阳置业工厂，火势冲天，浓烟弥漫。
沈漾带着人和工厂负责人联系，很快就得知，起火原因是车间内使用违规电器，导致电路起火，目前还有17名人员被困。
听到这些，在场的搜救队员都有些担心。
工厂电路错综复杂，很容易引起粉尘爆炸。
沈漾眉头紧皱，谨慎的安排完队员布置好救火的设施，就带着人往火场里冲。
乔佳念作为队医留在外面，等着治疗伤员。
却没想到，他们刚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乔佳念和外场灭火的队员对视，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心惊。
她立即打电话求援，刚说完，爆炸声再次传来。
来不及等支援了！
乔佳念换上搜救车上备用的防火服，和外围的队员用水枪往里压。
车间深处，到处都是混乱的电线和胶圈。
几人慌张寻寻找沈漾和伤员。
这时，坍塌的桌板下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有人吗？救救我！”
乔佳念闻声望去，一个8岁的女童被压在桌板下。4
她快速分析眼前的形式，随后当机立断的做下决定：“你们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被埋在里面的伤员！这里交给我！”
队员有些犹豫：“你……可以吗？”
乔佳念点头，眼神坚毅：“我以前也是搜救员，没有什么不可以。”
“好！”队员们应下，往火光深处走去。
乔佳念专心投入救援，快速蹲下清理压在桌板上的各种碎石。
刚开始还能用工具，等掩盖层越来越薄时，怕伤害到伤员，乔佳念只能放弃工具，选择用手。
燃烧的大火将一切烧的滚烫。
随着一块一块石头被掀起，扒开，乔佳念的手套不知何时被割破，手被烫出水泡，掌心被割破的地方涓涓往外冒着鲜血。
她双手十指鲜血淋漓，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依旧费力的搬动着桌板。
桌板下，小女孩依旧哭喊着：“姐姐，我害怕，救救我……”
“乖，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乔佳念安抚着小女孩，但两条手臂早就因为过度用力而酸胀麻木，隐隐发抖！
可凝视着小女孩求生的双眼，她攥了攥僵硬的手，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沉重的桌板抬起，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一条生路！
“快！快爬出来！”乔佳念每说一个字，背脊就被重力压得往下弯一分。
她肩上一片烧灼的疼痛，却还是硬生生的将吃痛声咽进肚子里。
一直到被困住的女孩从缝隙里成功爬出，乔佳念也再撑不住，腿一弯，整个人跪了下去！
“姐姐！”小女孩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她懵懂的朝乔佳念跑过来。
“别过来！朝外跑！快，听话，跑出去！”乔佳念拒绝了她的靠近。
她一双眼死死盯着小女孩头上不断发出“吱呀”声响的横梁！
乔佳念动了动身子，试图从桌板下挪出来，可每动一下，肩膀上的疼就越重。
她侧头看去，就瞧见一根钢筋不知何时穿透了肩膀！
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染红了橙黄色的搜救服。
耳边，小女孩的哭声还在萦绕。
乔佳念眼前有些发黑，她闭了闭眼，抬头看向头顶摇摇欲坠的横梁，放缓了声音。
“乖，别哭，我没事。你先出去，我马上就跟上来，好不好？”
小女孩哭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就这么离开。
乔佳念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强打起精神劝说：“乖，你出去找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能明白吗？”
小女孩啜泣着点头，在乔佳念的再三催促下，朝着火势最轻的地方跑去。
乔佳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光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动一动受伤的手臂，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乔佳念清楚，自己……可能出不去了。
她没有后悔，这一刻，二十多年所有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子里闪过，父亲，程既墨，最后定格在涂母的那通电话上。
“妈，对不起，我再也喝不到你的汤……”
轻飘的声音随着风被吹散。
紧接着，一声爆炸声响，横梁砸落，将一切掩埋……
第11章
此时，接到增援通知的程既墨正在赶来南阳置业工厂的路上。
他看着通讯记录最上方“无应答”的电话，心里蓦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以往他出队，乔佳念总会给自己发一条“平安归来”的短信，为什么这次自己打去电话，却被直接挂断。
程既墨越想越烦躁。
蓝染看住他的异样，伸手去握他的手：“没事的。”
下一秒，程既墨径直抽回手，眉心紧皱，明显不悦。
蓝染眸色一黯，敛好情绪后轻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乔佳念离婚？我能看出来你不爱她，这样的婚姻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
程既墨冷声打断：“我从没想过和她离婚。”
蓝染顿时愣住，她疑惑的看着男人：“但是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僵。”
程既墨声音冷冽：“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ᴸᵛ
蓝染面色一瞬苍白：“可你一直对我多有照顾，我以为我们能够回到从前……”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我把你当朋友、亲人。”程既墨言辞认真，“蓝染，我们早在很久以前就是过去式了，你既然了解我，就知道我从不回头。”
“这段时间我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俞矩的事情，也希望你别多想。”
程既墨说完，正车正好抵达现场。
他先一步下车，准备安排灭火。
此时蓝染在后面突然叫住他：“奕海！”3
她望着回头看来的男人，不死心的试探：“那等这次任务做完，我就申请调走，免得涂医生误会。”
程既墨没有丝毫犹豫：“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朝着火场走去，全力投身救援。
蓝染站在原地，眼眶不住泛红……
另一边。
程既墨安排好队员，就只身朝火场走去。
这时却听手中对讲机响起：“各搜救中队汇报下队员人数，刚刚救出的小女孩说有一个女搜救队员为了救她，被埋在了桌板下！”
闻言，程既墨心头猛跳，脑子里闪过乔佳念的脸。
但转瞬，就被他按下。
且不说乔佳念现在只是一个队医，她刚刚才递交了调职报告，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与此同时，对讲机传出回复。
“临零一队女搜救队员安全。”
“露春一队女搜救队员安全。”
……
程既墨按下脑子里那个荒唐的念头，全力灭火。
三个小时后。
南阳置业工厂的火被全部扑灭。
从火场里出来的二队队员，却各个脸色凝重。
程既墨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对着名单清点人数：“南阳救援一队：出队15人，归队15人，无人伤亡，二队：出队15人，归队15人，无人……”
“不是15人！”
沈漾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所以。
只有二队的人一个个攥紧着拳头，垂眸不语。
莫名的，程既墨拿着名单的手猛地收紧，有些不安：“什么叫……不是15人？”
沈漾没有回答。
他只是望着刚扑灭的火海，擦了下发红的眼角，沉声下令：“南阳搜救队全体成员，面向火海，立定敬礼！”
话落，所有人列成一排。
夕阳余晖下，每个人身上橙黄色的搜救服上泛起道道光辉。
抬手敬礼间，衣料窸窣的破空声那么整齐。
下一秒，在程既墨心慌的注视下，沈漾眼含热泪，哽咽着大声宣布：“南阳救援二队，出队16人，归队15人，队医乔佳念……光荣牺牲！”
第12章
工厂外四处飘散着浓烟。
南阳二队的消防员们都眺望着火场，眼眶通红。
程既墨难以置信的走到沈漾面前，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沈漾别过视线，眼里的泪水倾泻而下。
他哽了又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无力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既墨握着沈漾衣领的手不断收紧。
他脸色铁青，猛的将沈漾推倒在地，怒声呵斥：“对不起有什么用？！告诉我她在哪！”
队员们从没见程既墨发过这么大的火，面面相觑后快速上前将人拉住。
沈漾仰面躺在地上，用手肘遮住脸，小声呜咽。
二队的队员抽抽噎噎的给他指了个地方：“我们是在车间里分开的……”
闻言，程既墨挣脱队友的桎梏，恨恨看了眼地上的人后，朝着他指的地方走去。
就算是死了，没见到尸体之前，程既墨什么都不信。
他弯下腰，一块一块挪开废墟上的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转眼就走到了天际。
夕阳把云映照成火红色，安宁又平和。
程既墨还在一块接着一块的搬，手上的茧都被磨破。
细小的石头嵌入肉里，掌心鲜血淋漓。7
蓝染走到程既墨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休息会再找吧。”
男人挥开她，不管不顾的翻找。
上好了药的队员们也纷纷过来帮忙，一群人埋头苦找。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突然有人悲戚的高声喊道：“我……我找到了……”
程既墨的背瞬间僵住，好半天，他才直起腰来。
队员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踌躇的将手里亮橙色的碎片提给他：“纪队，节哀。”
程既墨眼里的光在看见破碎的防火护那一刻瞬间消散。
他脑子里嗡嗡的响，全身的骨骼都绵延出疼痛，刺激的喉咙深处往上翻腾出浓烈血腥味。
程既墨走过去，就看到满是鲜血的手露在外面。
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熟悉的戒指——赫然是他和乔佳念的婚戒。
这一刻，程既墨竟然不敢再看，捡起那枚被烧得发黑的戒指，步履阑珊的朝着人群外走去。
其实他早就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一颗心早就无比坚硬。
可当得知乔佳念的死讯时，程既墨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痛。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属于乔佳念的东西早已被搬走。
房间里空荡荡的，到处都散发着冷气。
程既墨迟钝的思索了一翻，突然拿出自己的皮甲，那里的照片已经换成了乔佳念。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程既墨看向屏幕，是涂母的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指尖按下接听键。
“小纪啊，我想问问乔乔在不在你那儿，我给她打电话，好久没人接。”
涂母年迈的声音传来。
程既墨握紧手机的指尖顿时发白，他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出事实。
电话里寂静下来。
涂母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既墨眉头紧皱，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涂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捂住胸前，再次问道：“乔乔还活着吗？”
“对不起，妈。”除了道歉，程既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这样的道歉是那么苍白无力。
涂母面色惨白，胸腔和胸骨传来巨大的压迫性疼痛。
“你在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她的耳朵紧紧贴在手机上，不断欺骗自己有可能是听错了。
程既墨死死盯着皮夹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妈，乔乔牺牲了。”
另一边。
乔佳念疲惫的回到家。
站在玄关，她环顾着屋内之前两人一起购买的各种家具，和程既墨的回忆也在脑海中不停闪过。
那些平静的，相敬如宾的过往，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心里。
乔佳念就这样在客厅里枯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涂母起床出门，就看见眼睛通红的乔佳念。
她心疼的走过去：“乔乔，怎么了？”
乔佳念眼底满是血丝，她抬手抱住涂母，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在她肩膀：“妈，我离婚了……我们回家吧。”
涂母愣了下，却没有再多问，只说了一句：“好，妈带你回家。”
一句话，乔佳念瞬间湿润了眼眶。
过了很久，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母女收拾好东西。
离开时，乔佳念回头看了眼这座曾以为会生活一辈子的家，最后将钥匙放在了鞋柜上，转身离去。
……
晚上，程既墨回来时，整栋别墅里一片黑暗。
他瞬间想起乔佳念昨天说过的话，快步打开门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只见屋里一片空荡，属于乔佳念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
第9章
月光透过窗户散落在地。
程既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拿起手机，按下乔佳念的号码。
冰冷的嘟声不断重复，直至要挂断前的最后一秒，才被接起。
接通后的静默，让程既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电话那头，乔佳念许久没听到声音。
她疑惑的看了眼屏幕，确定还在通话后，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儿？”程既墨冷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乔佳念微愣，没有回答：“后天我去队里递交调职报告。”
程既墨捏紧了手机，沉声质问：“你又闹什么？”
乔佳念听出男人语气里的不耐烦，心里满是死寂：“我知道你不爱我，程既墨，你自由了。”
她说完这句，不等男人出声，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仿佛多一秒，难过和不舍就会从手机里传递给程既墨。
涂母坐在旁边，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她轻声劝：“乔乔，要是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离。”
乔佳念低下头，语气虽然失落，但很坚定：“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拉着别人的一辈子陪葬。”
爱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得到结果。
涂母见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与此同时，纪家。
这是程既墨第一次被乔佳念挂断电话，他脸上的不悦被诧异取代。
他看着冷清的家里，想不明白乔佳念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决绝。
程既墨手指敲着桌面，落在手机上“乔佳念”的电话号码上，神色难辨。
两天时间飞逝而过。
早上九点，乔佳念来到了程既墨的办公室。8
她将手里的调职报告放在桌上：“签字吧。”
程既墨没有动作：“你想好了？一旦调职，很难再回来。”
乔佳念没有丝毫迟疑：“想好了。”
程既墨清楚她对这份职业的热爱，所以更加不解：“为什么要离开？”
他探究的目光炙热，乔佳念垂眸避开：“我妈病了，需要人照顾。”
程既墨剑眉一拧：“可以请保姆。”
乔佳念默了瞬，当时让自己离职的是程既墨，现在反反复复问理由的也是他。
她不想再去猜测他的想法：“我已经决定了。民政局我约在了10点半。”
听到这句话，程既墨面若冰霜：“乔佳念，动不动就提离婚，有意思吗？”
乔佳念凝望着他，也觉得没意思。
可不离婚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她继续守着冰冷的家，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步一步走向别人？
她攥了攥冰凉的手，重新开口：“如果你今天没空的话，可以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
“我不想和你纠缠这些琐事，队里还等着我训练。”
程既墨打断乔佳念的话，起身绕过她离开，步履匆匆。
乔佳念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呆愣了很久后，在桌上留下便签：“等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再重新约时间吧。”
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乔佳念围着这个自己呆了多年的搜救队转了一圈，操场，设备库，食堂，宿舍，以及曾经属于自己的医务室……
每走过一个地方，曾经的记忆也跟着涌上。
一直到搜救队门口，她回头看着“南阳搜救队”的牌匾，在心里留下最后一句祝福：“希望每次任务，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然后轻声告别：“再见了，队友们！再见了，程既墨，再见了，我的……信仰！”
乔佳念转身朝着大门径直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警铃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南阳置业工厂发生火灾，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职业习惯让乔佳念下意识转身往回走。
几步后，才恍惚惊觉自己已经决定调职了。
这时，恰巧沈漾火急火燎的拿着文件走过，他看见乔佳念，眼里一亮：“涂医生！你能不能和我们去一趟南阳置业，队里现在没有医生。”
乔佳念攥紧手指，想要说自己已经递交了离职报告。
但灾情紧急，容不得犹豫。
她果断跟着沈漾上车，朝着救援现场疾驰而去。
救援车上，每个搜救队员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肃穆。
乔佳念拿着医药箱，心也跟着揪紧。
车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乔佳念看着，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听时，乔佳念略有一些忐忑，在心里不断措辞。
“乔乔，事情办完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佳念哽住，轻声向涂母解释：“妈……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涂母心切不已，立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佳念咽了咽喉咙：“工厂发生了火灾，我去参加救援。”
电话里沉默下来，许久都没有声音传出。
乔佳念以为电话被挂断，疑惑的看了眼手机。
这时，涂母沉重的叹息传来：“去吧，注意安全。”
乔佳念松了口气，她小声劝慰涂母：“放心吧妈，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涂母按下担忧，轻笑一声：“我煲了你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等你回来喝。”
“好，我一定尽快回来。”乔佳念笑着应下，挂断电话。
紧张的心情得以缓解。
乔佳念刚想开口问沈漾：“还有多久到？”
下一秒，手机却突然响起，赫然是程既墨打来的电话。
第10章
铃声响动不停。
乔佳念却有些失神。
这时，车子停下：“快快快！下车，准备救援！”
沈漾的声音响彻耳畔，乔佳念骤然回神，径直挂断了电话，跳下了车。
南阳置业工厂，火势冲天，浓烟弥漫。
沈漾带着人和工厂负责人联系，很快就得知，起火原因是车间内使用违规电器，导致电路起火，目前还有17名人员被困。
听到这些，在场的搜救队员都有些担心。
工厂电路错综复杂，很容易引起粉尘爆炸。
沈漾眉头紧皱，谨慎的安排完队员布置好救火的设施，就带着人往火场里冲。
乔佳念作为队医留在外面，等着治疗伤员。
却没想到，他们刚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乔佳念和外场灭火的队员对视，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心惊。
她立即打电话求援，刚说完，爆炸声再次传来。
来不及等支援了！
乔佳念换上搜救车上备用的防火服，和外围的队员用水枪往里压。
车间深处，到处都是混乱的电线和胶圈。
几人慌张寻寻找沈漾和伤员。
这时，坍塌的桌板下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有人吗？救救我！”
乔佳念闻声望去，一个8岁的女童被压在桌板下。4
她快速分析眼前的形式，随后当机立断的做下决定：“你们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被埋在里面的伤员！这里交给我！”
队员有些犹豫：“你……可以吗？”
乔佳念点头，眼神坚毅：“我以前也是搜救员，没有什么不可以。”
“好！”队员们应下，往火光深处走去。
乔佳念专心投入救援，快速蹲下清理压在桌板上的各种碎石。
刚开始还能用工具，等掩盖层越来越薄时，怕伤害到伤员，乔佳念只能放弃工具，选择用手。
燃烧的大火将一切烧的滚烫。
随着一块一块石头被掀起，扒开，乔佳念的手套不知何时被割破，手被烫出水泡，掌心被割破的地方涓涓往外冒着鲜血。
她双手十指鲜血淋漓，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依旧费力的搬动着桌板。
桌板下，小女孩依旧哭喊着：“姐姐，我害怕，救救我……”
“乖，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乔佳念安抚着小女孩，但两条手臂早就因为过度用力而酸胀麻木，隐隐发抖！
可凝视着小女孩求生的双眼，她攥了攥僵硬的手，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沉重的桌板抬起，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一条生路！
“快！快爬出来！”乔佳念每说一个字，背脊就被重力压得往下弯一分。
她肩上一片烧灼的疼痛，却还是硬生生的将吃痛声咽进肚子里。
一直到被困住的女孩从缝隙里成功爬出，乔佳念也再撑不住，腿一弯，整个人跪了下去！
“姐姐！”小女孩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她懵懂的朝乔佳念跑过来。
“别过来！朝外跑！快，听话，跑出去！”乔佳念拒绝了她的靠近。
她一双眼死死盯着小女孩头上不断发出“吱呀”声响的横梁！
乔佳念动了动身子，试图从桌板下挪出来，可每动一下，肩膀上的疼就越重。
她侧头看去，就瞧见一根钢筋不知何时穿透了肩膀！
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染红了橙黄色的搜救服。
耳边，小女孩的哭声还在萦绕。
乔佳念眼前有些发黑，她闭了闭眼，抬头看向头顶摇摇欲坠的横梁，放缓了声音。
“乖，别哭，我没事。你先出去，我马上就跟上来，好不好？”
小女孩哭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就这么离开。
乔佳念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强打起精神劝说：“乖，你出去找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能明白吗？”
小女孩啜泣着点头，在乔佳念的再三催促下，朝着火势最轻的地方跑去。
乔佳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光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动一动受伤的手臂，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乔佳念清楚，自己……可能出不去了。
她没有后悔，这一刻，二十多年所有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子里闪过，父亲，程既墨，最后定格在涂母的那通电话上。
“妈，对不起，我再也喝不到你的汤……”
轻飘的声音随着风被吹散。
紧接着，一声爆炸声响，横梁砸落，将一切掩埋……
第11章
此时，接到增援通知的程既墨正在赶来南阳置业工厂的路上。
他看着通讯记录最上方“无应答”的电话，心里蓦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以往他出队，乔佳念总会给自己发一条“平安归来”的短信，为什么这次自己打去电话，却被直接挂断。
程既墨越想越烦躁。
蓝染看住他的异样，伸手去握他的手：“没事的。”
下一秒，程既墨径直抽回手，眉心紧皱，明显不悦。
蓝染眸色一黯，敛好情绪后轻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乔佳念离婚？我能看出来你不爱她，这样的婚姻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
程既墨冷声打断：“我从没想过和她离婚。”
蓝染顿时愣住，她疑惑的看着男人：“但是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僵。”
程既墨声音冷冽：“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ᴸᵛ
蓝染面色一瞬苍白：“可你一直对我多有照顾，我以为我们能够回到从前……”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我把你当朋友、亲人。”程既墨言辞认真，“蓝染，我们早在很久以前就是过去式了，你既然了解我，就知道我从不回头。”
“这段时间我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俞矩的事情，也希望你别多想。”
程既墨说完，正车正好抵达现场。
他先一步下车，准备安排灭火。
此时蓝染在后面突然叫住他：“奕海！”3
她望着回头看来的男人，不死心的试探：“那等这次任务做完，我就申请调走，免得涂医生误会。”
程既墨没有丝毫犹豫：“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朝着火场走去，全力投身救援。
蓝染站在原地，眼眶不住泛红……
另一边。
程既墨安排好队员，就只身朝火场走去。
这时却听手中对讲机响起：“各搜救中队汇报下队员人数，刚刚救出的小女孩说有一个女搜救队员为了救她，被埋在了桌板下！”
闻言，程既墨心头猛跳，脑子里闪过乔佳念的脸。
但转瞬，就被他按下。
且不说乔佳念现在只是一个队医，她刚刚才递交了调职报告，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与此同时，对讲机传出回复。
“临零一队女搜救队员安全。”
“露春一队女搜救队员安全。”
……
程既墨按下脑子里那个荒唐的念头，全力灭火。
三个小时后。
南阳置业工厂的火被全部扑灭。
从火场里出来的二队队员，却各个脸色凝重。
程既墨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对着名单清点人数：“南阳救援一队：出队15人，归队15人，无人伤亡，二队：出队15人，归队15人，无人……”
“不是15人！”
沈漾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所以。
只有二队的人一个个攥紧着拳头，垂眸不语。
莫名的，程既墨拿着名单的手猛地收紧，有些不安：“什么叫……不是15人？”
沈漾没有回答。
他只是望着刚扑灭的火海，擦了下发红的眼角，沉声下令：“南阳搜救队全体成员，面向火海，立定敬礼！”
话落，所有人列成一排。
夕阳余晖下，每个人身上橙黄色的搜救服上泛起道道光辉。
抬手敬礼间，衣料窸窣的破空声那么整齐。
下一秒，在程既墨心慌的注视下，沈漾眼含热泪，哽咽着大声宣布：“南阳救援二队，出队16人，归队15人，队医乔佳念……光荣牺牲！”
第12章
工厂外四处飘散着浓烟。
南阳二队的消防员们都眺望着火场，眼眶通红。
程既墨难以置信的走到沈漾面前，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沈漾别过视线，眼里的泪水倾泻而下。
他哽了又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无力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程既墨握着沈漾衣领的手不断收紧。
他脸色铁青，猛的将沈漾推倒在地，怒声呵斥：“对不起有什么用？！告诉我她在哪！”
队员们从没见程既墨发过这么大的火，面面相觑后快速上前将人拉住。
沈漾仰面躺在地上，用手肘遮住脸，小声呜咽。
二队的队员抽抽噎噎的给他指了个地方：“我们是在车间里分开的……”
闻言，程既墨挣脱队友的桎梏，恨恨看了眼地上的人后，朝着他指的地方走去。
就算是死了，没见到尸体之前，程既墨什么都不信。
他弯下腰，一块一块挪开废墟上的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转眼就走到了天际。
夕阳把云映照成火红色，安宁又平和。
程既墨还在一块接着一块的搬，手上的茧都被磨破。
细小的石头嵌入肉里，掌心鲜血淋漓。7
蓝染走到程既墨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休息会再找吧。”
男人挥开她，不管不顾的翻找。
上好了药的队员们也纷纷过来帮忙，一群人埋头苦找。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突然有人悲戚的高声喊道：“我……我找到了……”
程既墨的背瞬间僵住，好半天，他才直起腰来。
队员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踌躇的将手里亮橙色的碎片提给他：“纪队，节哀。”
程既墨眼里的光在看见破碎的防火护那一刻瞬间消散。
他脑子里嗡嗡的响，全身的骨骼都绵延出疼痛，刺激的喉咙深处往上翻腾出浓烈血腥味。
程既墨走过去，就看到满是鲜血的手露在外面。
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熟悉的戒指——赫然是他和乔佳念的婚戒。
这一刻，程既墨竟然不敢再看，捡起那枚被烧得发黑的戒指，步履阑珊的朝着人群外走去。
其实他早就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一颗心早就无比坚硬。
可当得知乔佳念的死讯时，程既墨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痛。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属于乔佳念的东西早已被搬走。
房间里空荡荡的，到处都散发着冷气。
程既墨迟钝的思索了一翻，突然拿出自己的皮甲，那里的照片已经换成了乔佳念。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程既墨看向屏幕，是涂母的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指尖按下接听键。
“小纪啊，我想问问乔乔在不在你那儿，我给她打电话，好久没人接。”
涂母年迈的声音传来。
程既墨握紧手机的指尖顿时发白，他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出事实。
电话里寂静下来。
涂母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既墨眉头紧皱，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涂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捂住胸前，再次问道：“乔乔还活着吗？”
“对不起，妈。”除了道歉，程既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这样的道歉是那么苍白无力。
涂母面色惨白，胸腔和胸骨传来巨大的压迫性疼痛。
“你在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她的耳朵紧紧贴在手机上，不断欺骗自己有可能是听错了。
程既墨死死盯着皮夹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妈，乔乔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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