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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璃歌终于享受了片刻安静。
到底都是怕死的不是吗？她暗自冷笑，越是嘴上叫嚣得厉害的越是怕死，亘古不变的定律。
外面戏台上伶人还在唱着戏。
玉璃歌慢条斯理地用膳，并不理会时不时有人投过来的微妙眼神，待到肚子吃了七分饱，她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盏茶。
席间几位悄咪咪投过来的视线慌张地收了回去，假装没有偷看她。
玉璃歌也只作不知。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以疲惫为由率先起身，皇帝和众嫔妃起身恭送，眼见太后走远，心情差到了极点的吴贵妃跟着开口告退，皇帝顺势陪她回寝宫。
这场宫宴到此虽尚未完全结束，但太后、皇上和后宫嫔妃们都走了，只剩下大臣们坐在席间喝酒闲聊，贵女们自然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
玉璃歌正要起身离开，楼梯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晋宁长公主和卫夫人二人在众多侍女的簇拥下走了上来。
贵女们立即屈膝行礼。
“璃歌。”晋宁长公主表情不虞，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只冷怒地看着玉璃歌，“今日贵妃寿诞，你为什么没有准备贺礼？”
她一开口就是质问的，倒是让在场的贵女们愣住了，众人悄悄看了玉璃歌一眼，心头不由暗忖，晋宁长公主这是替吴贵妃出头，还是借着机会故意找玉璃歌的茬？
玉璃歌目光淡漠，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对吴贵妃的喜好一无所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晋宁长公主皱眉：“这是理由吗？”
“如果你想听得更直接一点，我也可以告诉你。”玉璃歌语气淡淡，“我没兴趣给她送礼，就这么简单。”
“放肆！”晋宁长公主震怒，“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尊长？”
玉璃歌冷笑。
她倒是想把一个个尊长放在眼里，然而他们一个个算计她，想方设法害死她的时候，可没一个人把她当女儿当亲人。
晋宁长公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接着问道：“不是让你跟玉衡一起来吗？他人呢？”
“传话让我带卫玉衡进宫的人是吴贵妃，我已经回复过贵妃身边的嬷嬷，卫玉衡有伤在身，无法进宫。”玉璃歌神色淡漠：“看来长公主姑姑消息不太灵通。”
“这么多天了，走路应该没问题吧？”晋宁长公主脸色难看，微细的眸心像是带着一点怀疑，“还是说，你根本没好好照顾他？”
“姑姑这是质问我？”玉璃歌觉得好笑，她也确实笑了，冷冷的笑意嘲讽意味十足，“我怎么照顾卫玉衡，跟姑姑有什么关系呢？”
晋宁长公主脸色一冷：“你就这般跟本宫说话？”
“我应该怎么跟姑姑说话？”玉璃歌哂笑，“三跪九叩？”
“放肆！”晋宁长公主脸色铁青，忍不住伸手指着玉璃歌，“简直无法无天！”
玉璃歌敛眸，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子。
“我想去看看玉衡。”卫夫人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告知，“不知公主殿下何时方便？”
“想见卫玉衡？”玉璃歌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卫夫人应该知道求见的规矩。”
卫夫人压抑着情绪：“我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你可以先递帖子，本宫得空了会回复。”玉璃歌声音淡漠，说完想起另外一事，“不过今日既然见着卫夫人，本宫正好有件事要做。”
卫夫人不动声色：“什么事？”
“此前本宫带去卫家的嫁妆，今日打算全部带回去。”
什么？
贵女们神色惊异，面面相觑。
她们没料到玉璃歌不但在晋宁长公主面前气势不减，面对卫夫人这个曾经的婆母，态度竟也如此不友善。
她休夫之举到底是深思熟虑，还是权衡之计？
“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卫夫人脸色骤变，语气冷漠沉怒，“休夫一事已作罢，公主跟玉衡还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岂有拿回嫁妆的道理？”
她嫌卫家闹出的笑话不够丢人，居然连嫁妆都要搬回去？
做梦比较快。
“本宫如今住在公主府，吃穿用度都需要银子。”玉璃歌声音清冷，“拿回自己的嫁妆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卫夫人咬牙，忍不住转头看向晋宁长公主。
“卫夫人不用看任何人，本宫决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玉璃歌说着，抬脚从卫夫人身边走过去时，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卫玉衡在公主府的待遇如何，取决于本宫的嫁妆能否顺利取回，希望卫夫人心里有数才行。”
“玉璃歌！”晋宁长公主气得脸都要绿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玉璃歌确实不可理喻。
今日来参加千秋宴的贵女们皆亲眼见证了她的不可理喻，甚至是大逆不道。
谁也没有料到休了卫玉衡之外，玉璃歌会突然变得如此难缠，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居然这么傲慢，不但贵妃的贺礼没送，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她有这样的勇气？
只是究竟是勇气可嘉还是愚不可及，只怕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玉璃歌没兴趣继续逗留，在众多贵女各有所思的目光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踩着楼梯走下去。
卫夫人转头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脚跟了上去。
众贵女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晋宁长公主，却见这位长公主神色阴郁，不发一语地盯着玉璃歌离开的方向，一张美艳的脸庞尽是寒霜。
“九公主。”卫夫人追上玉璃歌，急声问道，“玉衡的伤势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玉璃歌偏头看她一眼：“卫夫人是否要随我一道出宫？”
卫夫人自然明白她说一起出宫的意思，眉头一皱：“宫宴尚未结束，公主这个时候离开妥当？”
“太后和父皇都先走一步了，本宫这个时辰出宫有什么不妥？”玉璃歌不想留下来面对左一个来找茬，右一个嘲讽挑衅她的人，“卫夫人今日配合本宫把嫁妆还回来，明日就能看到黎轩回家。”
卫夫人咬牙：“你威胁我？”
“只是给你选择的机会。”玉璃歌淡哂，“嫁妆拿回来，以后本宫就可以考虑给卫玉衡和黎雪改善一下伙食，这两天卫玉衡伤势好转，应该可以吃一些鸡鸭鱼肉好好补补身体了。”
卫夫人沉着脸：“我要去公主府看看玉衡。”
玉璃歌道：“你去看望卫玉衡，或者黎轩安然回家，卫夫人只能选择一个。”
“黎轩被关在暗影阁这么多天，也算是吃足了苦头，我去看看自己的儿子怎么了？”卫夫人简直恨透了玉璃歌平静冷漠的反应，“这两个要求同时答应也不算过分吧？”
“卫夫人没有跟本宫谈条件的资格。”玉璃歌确实冷漠，对待前世的仇人，她没有不冷漠的理由，“你去探望卫玉衡，黎轩就继续在暗影阁待着，受不受苦，遭不遭罪，就不是卫夫人可以管得了了。”
卫夫人心头左右为难，“这一次公主说话算话？”
“算话。”
“让黎轩完好无损地回家？”
玉璃歌想了想：“之前有没有受伤，本宫不太清楚，也没怎么问过，但至少他还活着，并且可以保证今日之后，不会再有人对他动手。”
卫夫人沉默片刻，在心里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先让黎轩回家。
暗影阁不是人待的地方，若继续让黎轩在里面待下去，人早晚都废了。而玉衡待在公主府至少有黎雪照顾，伤势正在好转之中，以后想去看他随时都有机会。
于是卫夫人缓缓点头：“公主拿回自己的嫁妆之后，必须让黎轩安然回到家，且保证以后不能再找黎家的麻烦。”
她不得不妥协。
虽然玉璃歌带去的嫁妆不少，一下子全还回去难免肉疼，可嫁妆到底是嫁妆，卫家没有私吞她嫁妆的理由——玉璃歌这段时间性情反骨叛逆，她若真私吞了她的嫁妆，她指不定怎么败坏卫家的名声。
况且黎轩一条命比玉璃歌的嫁妆重要得多。
她不得不考虑黎轩和玉衡的处境。
卫夫人能成为一品大将军的妻子，大多时候脑子都是够用的，分得清孰轻孰重。虽心里百般不情愿，她还是和玉璃歌一道出了宫。
玉璃歌命冷霜提前去准备马车，“马车停在卫家大门外就行。”
“是。”
卫夫人表情沉了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行人步行出宫，走到宫门外，很快坐马车往卫家而去。
卫大将军去了军营，嫁妆一事卫夫人可以全权做主，把钥匙给管事拿去开了库房之后，一箱箱的东西从卫家被抬出来，红木箱子上都上了锁，钥匙大多在玉璃歌之前住的房间里，冷霜得到授意，已经把钥匙都拿了过来。
卫夫人虽然同意玉璃歌拿回嫁妆，可此时看着这一箱箱嫁妆，心情依然阴郁难受，恨不得把所有箱子都送去库房锁起来才好。
“玉璃歌，你这是干什么？”一辆马车远远行驶而来，卫玉雾掀开布帘，看到卫家大门外这一幕，忍不住开口怒斥，“把东西全部放下！”
玉璃歌没理会她，示意公主府护卫继续搬。
马车行到近前停下来，卫玉雾从马车上下来，疾步走到玉璃歌面前：“你干什么？让他们把东西放下！你凭什么把这些东西搬走？”
凭什么？
凭这些都是她带进卫家的嫁妆，这是属于她的东西，凭什么不能带走？
玉璃歌转身走上自己的马车，掀开帘子坐了下来，不想理会卫玉雾的叫嚣。
“母亲。”卫玉雾不高兴地转头看向卫夫人，“玉璃歌一封休书把大哥休了，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在看卫家笑话，这两天好不容易平息了风波，她今日又来把这些嫁妆都搬回去，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外面就要掀起一阵闲言碎语，说玉璃歌跟卫家决裂了，母亲怎么这么糊涂？”
卫夫人神色微变，她何尝不知道这么大的阵仗闹出来，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卫家？
可她有什么办法？
“黎轩还在暗影阁。”她紧绷着声音说道，“玉璃歌答应，只要让她搬回嫁妆，就把黎轩放回家。”
“黎轩？”卫玉雾不敢相信，“母亲为了救黎轩，连卫家的脸面都不顾了？皇上和太子正在极力挽回大哥和玉璃歌的婚事，母亲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会让之前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卫夫人闻言怒道：“你的意思是，为了卫家颜面，就要让黎轩自生自灭？”
“黎轩被带去暗影阁，不是他自找的吗？”卫玉雾反驳，“他要是不那么愚蠢，怎么可能主动送到玉璃歌手上？”
卫夫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像是突然不认识了她似的：“黎轩是你的表兄，是我的亲侄子。”
卫玉雾抿着唇：“母亲是觉得我不近人情吗？”
第62章你给我滚
卫夫人表情失望：“难道不是？”
“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母亲应该离黎家远一点。”卫玉雾表情绷得紧紧的，语气不悦，“黎轩是个没脑子的，就算此次放出去，母亲能保证他以后不惹祸吗？眼下贵妃和太子正得势，我们应该趁热打铁，让父亲好好给太子做事，而不是放任着这些没脑子的蠢货出来惹是生非。”
卫夫人看着她，面上表情一点点冷了下来，几乎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没脑子的蠢货？
这就是她对自己亲表哥的评价？
黎轩就算冲动没脑子，可也是她的亲侄子，容得自己的表妹如此谩骂诋毁？
卫夫人原本对玉璃歌拿走嫁妆的行为还存在着不满，此时却只剩下了寒心——对丈夫的寒心，对女儿的寒心。
她持家二十余年，自认为对卫家尽心尽力，卫远霆一心扑在军营，家中大小琐事都是她在打理，这么多年她亲力亲为带大了一双儿女，到头来却被丈夫指责娶她是倒了八辈子霉，如今连女儿都对她的行为指手画脚。
卫夫人不能忍。
她静静看着卫玉雾，眼底尽是失望：“你已经嫁去了长公主府，以后是许家的人，卫家的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
卫玉雾诧异：“母亲？”
卫夫人突然间觉得疲惫，她转身走进大门，不再去看九公主的护卫把嫁妆搬上马车，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这些日子，她心力交瘁。
侄子出事，儿子受伤，卫家成了全城笑柄，连女儿都不再贴心，卫夫人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年为卫家所做的一切都喂了狗。
“母亲。”卫玉雾追进去，急急解释，“女儿这么说都是为了卫家，母亲以前一直惯着黎雪，纵容她在卫家胡作非为，才导致大哥偏心宠妾，不然怎么会发生玉璃歌休夫一事？母亲到现在还——”
“你给我闭嘴！”卫夫人声音骤然冰冷，“我做事不需要你来教！”
卫玉雾神色微僵：“母亲？”
“如果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我，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卫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在下人面前失态，语气却已然冷漠到了极致，“卫玉雾，我的行为轮不到你来评判。”
卫玉雾咬着唇：“从大局上来说，母亲太过偏宠黎雪，导致黎雪没有尊卑分寸。如果不是她故意栽赃嫁祸给玉璃歌，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玉璃歌不会休夫，卫家也不会成为皇城各大世家的笑柄，母亲更不必如此焦头烂额，不用面对儿子挨打受伤，侄子被带去暗影阁受罚，发生这么多事情，母亲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反省自己吗？”
“你给我滚！滚出去！”卫夫人指着大门，暴怒吼道，“滚回你的长公主府去！”
卫玉雾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卫夫人神色沉厉，显然是气得不轻。

卫玉雾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玉璃歌还待在马车上，护卫们把嫁妆搬运妥当，正对着嫁妆的单子做最后的清点。
卫玉雾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目光冷冷看向玉璃歌：“九公主殿下今日兴师动众拿回自己的嫁妆，是当真要跟卫家决裂？”
玉璃歌正坐在马车里看书，闻言头也没抬，平静说道：“决裂是前段时间的事，嫁妆是本宫应该拿回的东西，今日正好有空而已。”
卫玉雾沉默不发一语地看着她，良久，才阴冷说道：“跟卫家决裂，对九公主并无任何好处。”
玉璃歌道：“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如果我能让大哥休掉黎雪，你是否愿意回心转意？”卫玉雾一直认为罪魁祸首是黎雪，玉璃歌只是不识好歹闹出有些出格罢了，“黎雪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有她在，卫家内宅确实无法安宁，只要你愿意回到卫家，答应跟大哥重归于好，我保证说服大哥休掉黎雪，再也不让她踏进卫家大门。”
玉璃歌目光落在手里的书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目光微妙地看着卫玉雾：“你们为什么都一厢情愿地以为，本宫就那么愿意把黎雪放在眼里？”
卫玉雾表情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玉璃歌懒得与她多费唇舌，伸手放下车帘，淡淡吩咐：“回府。”
冷霜留下来指挥搬运嫁妆，冷月坐在马车前，握着缰绳一甩：“驾！”
马车哒哒哒行驶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无情地把卫玉雾抛在了后面。
卫玉雾握紧了手，恶狠狠地盯着离去的马车，忽然后悔刚才没让人把玉璃歌强行带进卫家府里——只要把她困在卫家，看她还能翻出天去。
可惜迟了一步。
……
马车很快抵达公主府大门外，玉璃歌刚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有一人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殿下！”
玉璃歌退后一步，目光微冷，抬头看向四周，看得护卫们一惊，连忙把跪在地上的黎雪拽了起来，强行拖回府里去。
“公主殿下，求求你了，给衡哥一条生路吧。”黎雪挣扎着，哭喊着，声音凄惨可怜极了，“衡哥好歹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公主殿下也该给他一个悔改弥补的机会呀，公主殿下！”
玉璃歌眉头微皱：“冷月。”
“在。”
“你觉得本宫对卫玉衡狠心吗？”
“回禀殿下，比起卫家对您做的，公主殿下所为根本微不足道。”冷月说道，“公主以德报怨，给卫玉衡吃的喝的，还每日让大夫给他上药，并未借机让他伤上加伤，实乃菩萨心肠。黎雪不知好歹还敢控诉殿下，根本就是忘恩负义倒打一耙，殿下不必理会她。”
玉璃歌唇角微扬，抬脚跨进大门：“本宫还是爱听你说话。”
“那是。”冷月眉头扬起，“卫家坏事做尽从不知道反省，如今才受了这么点委屈就叫个不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公主殿下怎么虐待他们了呢。”
“公主殿下！”黎雪被人强行拉走，无力反抗之力，声嘶力竭地喊着，“衡哥是你的夫君啊，你不能这么对他！”
冷月挥了挥手，示意护卫赶紧把黎雪带下去，别留在这里吵着公主殿下。
玉璃歌只当听了一次狼嚎，转身往栖凤殿方向走去。
第63章果然是一身反骨
哗啦啦！
一桌子的茶壶杯盏被扫落在地，尖锐的咔嚓声响起，地上一片碎瓷狼藉。
宫人们惶恐不安地伏跪在地，脸色刷白，骇得大气不敢喘。
“玉璃歌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吴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咒骂，“竟敢给本宫难堪，让本宫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本宫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小贱人真是该死！该死！
吴贵妃气得呼吸急促，脸色铁青，眼见桌上已经无东西可摔，竟是直接走到窗案一角，把花瓶抱起来砸在地上，怒火升腾：“她真以为讨好了太后就能跟本宫抗衡！本宫不会饶了她的，绝不会饶了她！”
“母妃！”玉子柔跨进殿门就见到这一幕，疾步走到她跟前，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别生气，越是生气就越容易失去理智，我们应该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给她一点教训才是。”
吴贵妃恶狠狠地咬牙，恨不得把玉璃歌那小贱人撕成碎片。
玉子柔吩咐宫女把地上收拾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母妃：“母妃坐下说。”
吴贵妃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来，眼底色泽阴鸷冰冷，一张精心打扮过的脸上此时被怒气覆盖，“该死的小贱人！活该她母亲死得早！”
“母妃还请慎言。”玉子柔坐在她身侧，“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她的底气从何而来，今日看到太后才突然间想明白，原来她自以为找到了一个靠山……母妃觉得，玉璃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攀上了太后？”
吴贵妃面上怒火犹存，听到这句话，冷冷说道：“谁知道那小贱人什么时候讨好了太后。”
玉璃歌这段时间根本不曾进宫，哪有机会攀上太后？
何况吴贵妃心里清楚，皇上根本不愿意让太后见着玉璃歌，之前还三番两次在她面前隐晦地提醒过，让她注意后宫动向，若是玉璃歌有意去见太后，一定让她阻拦着，阻拦不及就派人去告诉他。
吴贵妃总觉得皇上心里有什么事，他对待玉璃歌这个女儿的态度委实冷漠得不同寻常——不过吴贵妃乐见其成。
皇帝越是厌恶玉璃歌，就越证明已故皇后在他心里没什么份量，皇后之位早晚还是她的。
玉璃歌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孤女，竟敢在她面前横？
简直不知死字怎么写。
“母妃，我觉得玉璃歌跟卫玉衡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玉子柔眼神一转，心生一条毒计，“既然她不愿意跟卫玉衡和好，不如母妃给她再安排一门婚事？”
吴贵妃一愣，偏头看她：“你的意思是？”
“母妃现在是后宫之主，跟父皇提议一下，给玉璃歌另择一门婚事，父皇应该会同意的。”玉子柔说着，不由压低了声音，“给她选一个更厉害的婆家。”
吴贵妃目露深思：“你有合适的人选？”
玉子柔平静地开口：“荣王妃的娘家侄子，西平侯府的嫡子潘旭之。”
吴贵妃一愣，随即缓缓眯起眼睛。
西平侯府的嫡子潘旭之是个十足十的纨绔浪荡子，且手段毒辣，自私狭隘，风流成性，后院尚无正妻，却已经有了五六房貌美小妾——这还不包括那些已经被他弄死的。
天子脚下到处都是姻亲裙带关系，西平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仗着荣王府的势力，潘旭之这些年被家里惯得无法无天，逛青楼只是他的嗜好之一，他不但喜欢寻花问柳，更是草菅人命，这几年在青楼里玩死的女子和小倌儿不计其数。
家里侍女若是被他看上，大多也难逃魔掌。
若是把玉璃歌嫁给他……
吴贵妃阴冷一笑，也算是报了她今日受辱之仇。
这般想着，她便有些迫不及待：“来人。”
“娘娘。”
“传本宫口谕，命西平侯夫人进宫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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