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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3-31 14:13:5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说完,他又看向周君豪:“周君豪,你把我的小洛还给我!”
这句话让师雁行的眼泪更加无法控制。
而此时周君豪的眼底却满是不敢置信,曾经的沈父儒雅清风,是个有名的教授。
没想到如今竟会变成这样!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愈来愈大,周君豪的脸已经完全黑沉,十分不悦地对师雁行说: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你爸带回去。”
师雁行顿时回过神,抹了把眼泪,几步上前,轻轻地去拉父亲。
“爸,小洛在家等你呢,我们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沈父怔怔地看向师雁行,半晌后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好,我们快回家,小洛还在等我……”
听着沈父的话,师雁行眼底蕴满了泪,默默地扶着父亲穿过人群往外走。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周君豪只觉心口处莫名压抑,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师雁行。”他不由喊出她的名字。
师雁行闻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向周君豪。
四目相对。
她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悲伤让周君豪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动了动嘴角:“还有五天。”
师雁行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说离婚冷静期还有五天。
苦涩顿时蔓延全身,她强忍着心绪,温声回:“我知道。”
而后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周君豪一眼。
因为她知道,这一刻,曾经的周君豪彻底地消失了……
走了没多远,师雁行便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腹部也隐隐作痛,眼前渐渐看不清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沈父一同去往医院。
将沈父安顿在外面长椅上,师雁行独自去见医生。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诊疗结果,摇头叹气:“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化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且你很快就会彻底失明,更会有难以想象的痛苦。”
师雁行苦涩一笑,看了眼外面的沈父低声问:“那我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
师雁行没再多说,起身和医生道了谢,而后带着父亲去药房拿药。
药房的护士通知交费时,她看着手机里仅剩的一千多块钱,又看了看一旁穿着皱巴巴衣服的沈父,最后把药退了回去。
走出医院时,师雁行已经疼得看不清路了,但她依旧紧紧地拉着沈父的手,自言自语,声音充满了悲痛。
“爸,如果我走了,您该怎么办啊?”
她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师雁行带着父亲一起逛街给他买了身新衣服,又去超市里买了很多他爱吃菜。
在车站等车时,沈父忽然看向她,见她一手提着很重的袋子,另一只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温声问:“你怀孕了吗?”
师雁行顿时愣了一下,而后看着父亲点头。
沈父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师雁行的喉咙一下便哽住了,随后她含泪回答:“我家里只有我和爸爸,但他……生病了。”
沈父闻言,微笑着出声安慰:“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的师雁行泪眼婆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回到家,她先照顾着沈父休息,待他睡后,才一个人站在了阳台上。
江城的春季多雨,让整个天空都好似被蒙了一层雾气,根本看不清。
医生的话,也在此时一遍一遍的回响在师雁行耳边,一个星期……
她缓缓回头,房间里,沈父蜷缩在狭窄的床上,头发已然花白,满身沧桑。
父亲学识渊博,一生清雅,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是她没用,照顾不好父亲。
半晌后,师雁行拿起手机翻出了周君豪的号码,犹豫良久,终归还是拨了过去。
“我们能最后见一面吗?”
电话那头的周君豪本想拒绝,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还是答应了。
两人约好下午在明月湖见面,师雁行提前到了。
明月湖畔,风景已和十年前大不相同。
她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天,周君豪就是将她偷偷带到了这里,两人相互依偎着吹了一夜的冷风。
当时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说,他会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
“师雁行。”
身后传来了周君豪的声音。
师雁行转身,看到周君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但天色渐暗,视力已经快消失的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周君豪走近,她消瘦的身影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心,而后开口问道:“你爸怎么样了?”
师雁行没有立刻回答,转头看向平静的湖面,才说:“他不记得我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周君豪又问。
“三年前。”
那时父亲忽然一个人倒在家里,她惊慌之下打电话找周君豪,但周君豪却只说在开会,连话都没让她说完就挂了。
原来,不爱早就有预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周君豪愣住,唇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曾经两人在此处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是相对无言。
湖边寒冷寂静。
师雁行看向周君豪,忍不住开口:“时间过得真快,你说如果当初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我们还会结婚吗?”
周君豪紧抿着薄唇没说话,心口处却闷得厉害。
师雁行见他不说话,心中已然知晓了答案,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我祝你以后幸福。”
顿了顿,“我走了……”
看着师雁行渐渐融进夜色的背影,不知为何,周君豪心头猛地涌上了一如十年前那般的痛楚。
当时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师雁行被沈父带走却无能为力,那一瞬,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了……
“师雁行!”


第十一章没了……
周君豪忍不住叫道,声音失控。
闻言,师雁行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周君豪喉咙一哽,压低声音说:“下次见。”
师雁行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进了厨房,做了一大桌沈父喜欢吃的菜,又让沈父穿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
席间,她给沈父夹菜:“爸,您多吃点。”
沈父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动,而是当着师雁行的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后开始边看边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沈之勤,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有个女儿,叫师雁行,小名叫小洛,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记,不能让小洛伤心……”
看着沈父的模样,师雁行顿时愣住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记满了父亲已经忘记的事,写的最多的却是——
不能忘记我的女儿,她叫师雁行。
看到这一行字,师雁行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满头花白的父亲,哽咽到几乎失声:“爸,对不起……”
沈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师雁行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慈爱:“小洛乖,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照顾着沈父吃完了饭,又看着他睡着后,师雁行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紧紧地攥着沈父的小本子。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小,刚好能够驱散四周的冷清与孤寂。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据可靠消息透露,周氏集团总裁周君豪即将与顶级车模凌文珊举行婚礼……”
师雁行失神地看着这条新闻,忽觉鼻尖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用纸一遍遍地擦,可鲜血就好像坏了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
这一刻,师雁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踉跄着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大颗落下。
“爸,我们好不了……”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将屋子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师雁行回到沈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缩在沈父身边一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雁行的手不自觉松开,终于重重垂下。
而此时,窗外的风呼呼吹过,每一声,都仿若老天爷的呜咽。
……
很快,离婚冷静期便结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周君豪按约定的时间准点到场,然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了足足快三个小时,师雁行都没有出现。
他有些不耐烦地打电话过去,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周君豪不由皱眉,也没耐心再等,直接开车去了师雁行住的地方。
yīhuá 一路上,他心中烦闷无比,车速也快。
他不明白师雁行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又闹了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干脆地把这个婚离了?!
很快,到了师雁行租的房子。
车刚刚停稳,周君豪就听到了议论声。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儿死了,就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听说那个女儿还怀孕三个多月了……”
周君豪脑中突然“轰”的一声,脚下也顿住了。
强按着心底的烦燥,他直接往师雁行住的楼层走去,脚步却透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门口围了一群人,甚至还有医护人员。
周君豪几步上前越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沈父,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师雁行,神志不清地说:“我的女儿小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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