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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怔了半响，那些纠扰心头的杂念，在虔诚经文中化为一种灵魂深处的悲伤。
走到老奶奶身边，她取来纸笔，竟毫不迟疑的写下了几人姓名。
林奉国，林临峰，林临武……这些名字涌出笔尖，刺痛了顾婉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明明只是梦境中出现的人，但她还是磕磕绊绊念了好几遍经，才起身离开。
走出殿门那一瞬，顾婉又看见了弥生大师。
弥生朝她双手合十。
顾婉心潮翻涌，明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深深一鞠躬，一言未发便离开了。

身后，弥生望了望往生殿，又看向顾婉的背影。

琉璃似的眼半阖，只叹一句：“痴儿。”
顾婉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胃痛到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好起来去买药。
过马路时，顾婉却猛地顿住了！
无数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恩恩，爹爹定会还你一个好好的夫君。”
“恩恩，你好好待在宫里，哥哥替你好好看着边境！”
“恩恩，娘只是去找你爹了，不要伤心……”
远处车灯刺眼，世界一片扭曲，喇叭尖锐地鸣笛声夹杂着叫她哀痛的话语。
顾婉捂着头流着泪猝不及防倒下！

第九章 她终于记起了一切丽嘉

顾婉清楚的知道，自己终于又做了那个梦。
这一次，她跪在一片黑沉的坟地前。
顾婉缓缓巡视着那些墓碑上的字：父林奉国之墓、兄林临峰之墓……
而面前的新坟则是䧇璍：弟林临武之墓。
心口，攥得生疼。
她想哭，却好像连眼泪都流干了。
身后传来脚步，有人跪下，朝她磕了三个头。
老管家悲凉的声音传来：“小姐，已经照您的吩咐，解散了所有家仆……老仆……也要回老家了。”
顾婉缓缓抬起干枯的双眸，眼里映出老管家苍老的容颜。
半响，她低下头：“您去吧。”
“待在我们身边，恐不得善终。”
她的声音平静，老管家听着却眼泪涌出。
他站起身，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一块玉佩放在顾婉身边：“这是小少爷去之前一直攥在手中的。”
顾婉接过玉佩，整个人如被雷劈。
那是……她封后时赐给弟弟的护身玉佩！
拿着玉的手开始颤抖，接着，她整个人开始颤抖。
顾婉回到朝阳宫。
君临尧正为贵妃画着眉，看见她之后，温柔神情立刻变冷。
他看着顾婉戴着凤冠却一身白色丧服，顿时厌恶皱眉：“你这是成何体统！”
顾婉眼神木然，嗓音嘶哑：“武儿死了。”
君临尧一惊，随即嘴硬地冷声道：“你已是废后，那玉佩林临武本就不配拥有，他不分尊卑，朕难道还处置不得！”
顾婉看着眼前冷血的男人，只觉他陌生到几乎和记忆中的人不是一个人。
恍惚间，她想起爹爹曾经说过的话：“君临尧是皇子，心机深沉，不是良配……”
那时她满心欢喜：“爹，他说了，这辈子非我不可，他跟我保证，永远都不会负我！”
这一刻，顾婉的心绞成了碎片，腥甜涌上了喉间。
是她错了……
是她不该不听爹爹的话嫁给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她，林家不会家破人亡，她的家人不会个个不得善终！
偌大的宫殿好似牢笼。
顾婉再无一字对面前之人可言。
她松开手，玉佩砸在地上，碎成两块。
就像她对君临尧所有的感情，玉碎人亡。
顾婉转过身，在君临尧诧异的目光中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那身影飘忽得像一抹幽魂，似乎风一吹就能飘散。
君临尧心头忽的涌上一阵慌乱，他往前一步，又生生止住了脚，厉声喊道：“顾婉，你若再往前走，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顾婉再也不听他一句话，脚步未停地踏出了那冰冷的殿门。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白色的雪落到地上，沾染上污泥。
她看了片刻，便朝宫门一步步走去。
宫门早已关上，她想了想便径直登上城墙。
顾婉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林家的坟地……
不知多久，身后似乎传来那人的呼声，她转过头，看见了君临尧脸上狠厉慌乱的神色。
“顾婉，你给朕下来！”
心口抽痛，她往前一步，凄声道：“君临尧，我只愿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不要再遇见你！”
身体重重往下坠！
“嘭”一声！
温热的血，染红了白雪，也染红了君临尧的眼。
……
顾婉猛然惊醒过来，心口剧烈地跳动着，她浑身发着抖，大口大口呼吸着。
所有的故事都连接上了。
从和君临尧的相识相知，不顾一切嫁给她，到成亲七载，他却违背誓言爱上了别人。
直至最后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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