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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齐铭冷笑了一声，道：“因为他不详。”
侍卫对这点倒是有所耳闻。
穆珺仪因为从小住在封地的原因，魏国都城内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唯独他出身时，有祥云漫天的大吉之兆。
甚至有谣言传出。
穆珺仪是天子之相，未来必会一统天下。
原本这事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因为魏国历朝以来都立长不立幼，太子黎崇光也是惊才艳艳的人物，深得皇帝倚重。
而穆珺仪在一众皇子里排行第五，这皇位，本来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穆珺仪满月时，太子宫中忽然失火，一宫人避之不及，皆葬身火海。
皇后和皇帝痛失爱子，伤心不已，却未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穆珺仪三岁时，二皇子也突发急症逝世。
穆珺仪七岁时，刚被封了太子的三皇子也因为意外死亡。
接二连三发生这等不吉利之事，与穆珺仪脱不了干系，拥有大吉之兆的穆珺仪瞬间成了皇宫避之不及的瘟神。
皇帝接连失去爱子，对穆珺仪也感到了极深的忌讳。
把他送出宫去，只是一夜之间的决定。
“可巧的是，四皇子竟也在登基的前一天死去，连龙椅都没上。”
裘齐铭说完，轻捻指尖，掐灭烛火。
侍卫不知道穆珺仪克死兄弟的事情，只知当今的皇帝是四皇子的遗孤，年仅十二岁。
四皇子病重时，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无奈之下封了裘齐铭为摄政王，辅佐新帝。
如今，好像听说新帝也是体弱多病，终日靠药熬着。
这皇位，此时倒像是一道催命符了……
侍卫蹙眉道：“王爷，难不成穆珺仪真是那天选之人吗？”
裘齐铭摩挲着手指，神情莫测：“他若真是，我便不会存心跟他作对了这么久了。”
天命的事情，即使是桀骜如裘齐铭，也不敢轻易忤逆。
“除了大皇子，二三皇子皆不是先皇后所出。”
“先皇后出身尊贵，怎能甘心庶出皇子做了皇帝，让自己屈居他人之下。”
侍卫一怔：“您的意思是？”
裘齐铭笑意渐冷，声音冷寒。
“什么天子之相，不过是有个心狠手辣的母亲罢了。”
侍卫大惊。
没想到那些年不动声色，此后长年在庙堂里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竟是这般狠辣的角色。
怪不得穆珺仪向来和自己母妃不亲。
或许穆珺仪已在年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太后所做的事情。
他从小背负着克死兄弟的骂名，还被自己亲身母亲这般利用，确实会对此寒心。
“他从小被先皇厌恶，又深知太后野心，因此在皇宫里始终度日如年。”
“直至太后去世三年，穆珺仪及冠，皇帝再不想留穆珺仪，想要寻个理由将他杀了。”
“可有人却在此时出言保住了他。”裘齐铭转身来，看向侍卫，“你可知是谁？”
侍卫摇摇头，不解道：“属下不知。”
裘齐铭目光沉沉，一字一顿：“皇后，季紫涵。”
侍卫若有所思：“原来季皇后对穆珺仪是有恩的……”
裘齐铭负手行至案前，一撩衣摆坐下：“巫蛊之事后，他起兵反叛，打得是清君侧的名号，可谁知他到底是想清君侧，还是想复仇。”
“所以，他并非没有软肋。”
侍卫徐徐道：“您的意思是？”
裘齐铭冷冷道：“先去派人出去埋伏，再将一条消息放出去。”
“什么消息？”侍卫问。
“皇帝下旨，即将问斩黎逸琪。”
辽南军营。
季弥坐在马车内，半磕着眼，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休息。
忽然车帘被掀开，穆珺仪弯着腰钻了进来。
季弥稍稍清醒了些，定睛看向他：“到哪了？“
穆珺仪正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在手上颠了一下，似乎在试温度。
下一刻，他又坐到了季弥身旁，将暖炉放进了她手中，又替她掖好毯子。
“才刚刚出城，离辽南还有些距离。”
季弥身体微顿，被他这看似不经意之举怔到。
暖炉温烫，暖意瞬间传遍了季弥全身。
她向来体质偏寒，在冬天里就算穿再多也会手脚冰冷。
所以无论在哪，她都是离不了炭火的，否则第二天定然会感冒。
这一点，除了季紫涵，没人知道。
季弥捂紧了暖炉，抿了抿唇道：“谢谢。”
穆珺仪看着她，眼中滑过极淡的笑意：“季小姐若是累了，可以等军队进了千屿城，寻个客栈好好休息一番。”
季弥点头，突然想起千屿城是她季家的祖籍。
在千屿城里，还有一些季家的亲戚。
皇帝虽然并未株连季家九族，但毕竟触了天威，想必也已经落魄。
季弥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表姐他们如何了。”
穆珺仪闻言，什么也没说，也似乎是累了，只闭上了眼睛。
马车进了城里，不远处，有一阵阵哭声传来。
季弥掀开帘子，看见路边正坐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之中有老人，也有小孩和妇人，有些甚至是一家人都躺在路边，双目无神。
身边的穆珺仪已经不见了踪影。
军队徐徐停下。
季弥下了马车，看着这一片惨状，问一旁的丫鬟：“这里是怎么了？”
丫鬟回道：“魏国除天子脚下皇城，其它地方皆是民不聊生，并不稀奇。”
季弥掩不住惊讶，不可置信地问：“为何如此？”
穆珺仪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