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金森病如何选择外科手术治疗?

时间:2023-05-14 16:31:3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论坛导读:帕金森病是一种复杂的慢性进展性神经系统变性疾病,截至2018年,全球帕金森病患者累积达600万例,而且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加速,发病率逐年升高,给患者、家庭和社会带来沉重心理和经济负担。左旋多巴于20世纪60年代应用于临床,是目前治疗帕金森病最为有效的药物;然而随着疾病进展,黑质纹状体多巴胺能神经元逐渐丢失、内源性多巴胺储存和释放能力降低,使得左旋多巴及其他拟多巴胺类药物的治疗效果逐渐减弱,可能出现难以预期的不良反应,此时则应考虑外科治疗。

帕金森病外科手术主要为不同原理的神经毁损术以及包括脑深部电刺激术(DBS)在内的神经调控技术,此外脊髓电刺激术(SCS)、基因治疗和细胞移植治疗亦在探索中。本文拟对帕金森病外科治疗进展进行综述,对比分析不同外科治疗方法的疗效及安全性,为帕金森病外科治疗提供更多的理论和依据。

1.神经毁损术

神经毁损术选择性破坏目标靶点,中断异常脑网络活动。目前用于帕金森病外科治疗的毁损术主要包括射频消融术(RFA)、磁共振引导激光间质热疗术(MRgLITT)、磁共振引导聚焦超声(MRgFUS)、立体定向放射治疗(SRT)。

1)射频消融术

采用立体定向技术将治疗电极精确置于目标靶点,通过射频发生器与电极的耦合作用加热电极,毁损相应靶点,以达到治疗目的。射频消融术于20世纪中期应用于临床,虽仍广泛用于癫、三叉神经痛等的治疗,但随着左旋多巴的应用和脑深部电刺激术的兴起,射频消融术治疗帕金森病的报道逐渐减少。

2020年,García-Gomar等以丘脑前辐射(Plr)为靶点,对10例以单侧运动障碍为主的帕金森病患者行射频消融术,术后各项运动功能显著改善,步态和姿势也一定程度改善。丘脑前辐射由连接脑干、小脑、基底节、大脑皮质的不同神经纤维束组成,其选择性毁损可以改善不同症状,提示丘脑前辐射是帕金森病治疗的良好靶点。

Stern等对6例脑深部电刺激术后出现感染或因硬件问题需去除硬件的帕金森病患者通过之前的导线行射频毁损术,术后症状缓解,避免了再次手术等待期间症状恶化。尽管脑深部电刺激术是帕金森病的标准治疗方法,但射频消融术作为最成熟的治疗方法之一,对单侧震颤型帕金森病的治疗效果尤其显著;而且具有局部麻醉、微创、术中实时电生理监测、术后即时起效等优点,与脑深部电刺激术相比,无需植入设备,可减少感染,避免术后长期门诊程控,从而在脑深部电刺激术失败或存在手术禁忌证的情况下发挥良好的补充作用,因此仍有部分患者需要这种性价比高、治疗过程相对简便的方法。

术后颅内出血是值得关注的并发症,射频消融术可在电极焦化血管壁及撤回电极时引起颅内出血,且术后颅内出血的发生率是脑深部电刺激术的5倍,高血压病史和毁损灶数量均为术后颅内出血的危险因素。

2)磁共振引导激光间质热疗术和磁共振引导聚焦超声

随着影像学技术的进步,目前可以实现术中MRI实时监控靶区温度和毁损灶范围。MRgLITT将植入激光光纤产生的光能经组织吸收和散射作用后,在一定能量空间分布内升高靶区温度,并在MRI实时引导下达到热毁损效应。

由于聚焦超声技术的进步可以克服颅骨衰减和散射效应,MRgFUS通过声学透镜将产生的多个超声波聚焦于靶区,使靶区能量聚焦后温度升高,并在MRI实时引导下达到热毁损效应。近年来,MRgLITT和MRgFUS治疗帕金森病的报道逐渐增多,Harris等于MRI引导下对13例药物难治性震颤患者(2例帕金森病患者)行丘脑激光间质热疗术,其疗效类似射频消融术,术后短暂不良反应以口唇麻木、感觉性失语等常见,无永久性、致残性不良反应。

目前,MRgFUS已成为神经毁损术治疗帕金森病的热点领域,主要集中于以下两方面,即高频MRgFUS因具备热毁损效应,主要用于原发性震颤和震颤型帕金森病的治疗;低频MRgFUS结合静脉注射微泡可开放血-脑屏障,主要用于神经系统变性疾病的临床研究。

Yamamoto等对11例不对称震颤型帕金森病患者行丘脑腹中间核(Vim)高频MRgFUS治疗,与基线水平相比,术后12个月手部震颤和生活能力平均改善率分别为87.9%和66.7%;但有些患者可因毁损面积过大而影响内囊功能或毁损范围和强度过小而导致震颤复发等不良反应,术后并发症还包括步态障碍、头痛等,但症状轻微、持续时间短暂;宗睿等也进行相似的研究,在震颤改善率和术后并发症方面结论类似。

Eisenberg等对20例存在不对称性运动障碍和运动波动(包括异动症)的帕金森病患者行苍白球内侧部(GPi)高频MRgFUS治疗,与基线期相比,术后3个月统一异动症评价量表(UDysRS)总评分减少59%、术后12个月减少43%;MRgFUS治疗效果与射频消融术相近,且无术后感染、颅内出血等并发症。

Gallay等对47例帕金森病患者行苍白球丘脑束(pallidothalamic tractotomy)高频MRgFUS治疗,并于6个月后对其中15例再次行对侧苍白球丘脑束MRgFUS治疗,结果显示,除发音、躯干、步态和自主神经功能等中轴症状和认知功能障碍外,所有患者其他运动症状和非运动症状均明显改善。毁损苍白球丘脑束可以抑制苍白球向丘脑的抑制性输出,降低术中视束和内囊损伤风险,且该靶点对丘脑结构无影响,因此认为苍白球丘脑束是治疗震颤型帕金森病的最佳靶点。

丘脑底核(STN)作为MRgFUS的治疗靶点尚存争议,2020年的一项研究显示,丘脑底核MRgFUS治疗效果与射频消融术相似,术后震颤、运动迟缓和肌强直均明显改善,运动评分较基线减少52.6%,但异动症、肌无力、步态和言语障碍等不良反应常见,尚待大样本长期随访研究的证实。且该项研究结果受到Alterman等的质疑。

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FDA)于2019年批准MRgFUS用于震颤型帕金森病和原发性震颤的治疗,迄今大多为非对照临床研究,且术后随访时间较短,尚待前瞻性大样本随机对照试验和队列研究进一步评价其优劣。低频MRgFUS联合静脉注射微泡是在超声作用下使微泡在毛细血管内振荡破裂,增加毛细血管通透性,短暂性、可逆性开放靶点处血-脑屏障,促进药物的传输。

对帕金森病小鼠模型的观察显示,在低频MRgFUS开放血-脑屏障的同时予以神经营养因子或病毒转染神经营养因子等可促进纹状体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和神经纤维再生,进而从病因上治疗帕金森病;此外,低频MRgFUS还可以清除α-突触核蛋白(α-yn)聚集,延缓帕金森病进展。

虽然MRgFUS开放血-脑屏障为帕金森病的治疗带来新的思路,但LeWitt等认为,分子透过血-脑屏障进入脑实质的距离不明确、靶点血管密度不同、超声参数无法确定、各种生化物质和大分子的局部内涌是否产生不良反应等均限制了MRgFUS的临床应用。除上述原因外,低频MRgFUS开放血-脑屏障仍存在靶点和治疗药物选择等问题。目前其已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中开展Ⅰ期临床试验,但在帕金森病的治疗中尚处于动物实验阶段。

3)立体定向放射治疗

目前,立体定向放射治疗主要用于颅内肿瘤、血管畸形等疾病,其中以伽马刀较为常用,可将能量以电离辐射形式传递至靶区,以产生蛋白变性、细胞坏死等生物反应。Ochiai等采用伽马刀对17例帕金森病或原发性震颤患者行丘脑切开术,因对放射反应性存在个体差异,术后靶区MRI信号变化差异性较大,术后24个月仍有部分患者存在术区水肿和术后进展性MRI信号改变。

尽管伽马刀治疗震颤有效,但无法根据临床和放疗因素预测疗效,且存在长期术区水肿、毁损灶边界不清等,临床疗效较其他手术方式延迟显现3~6个月,且存在电离辐射的危害,故限制了其在临床的广泛应用。

2.脑深部电刺激术

脑深部电刺激术是将电极植入脑深部核团,通过皮下连接脉冲发生器(IPG),以产生持续电脉冲刺激目标脑区。其作用机制复杂,主要包括去极化阻滞假说、突触调控假说、神经网络调控假说、突触抑制和突触易化假说等,上述假说相互关联,刺激基底节回路时可产生互相关联的振荡活动调节、神经电化学效应、突触可塑性变化等;上述不同机制在重要性上取决于治疗条件和刺激靶点。

脑深部电刺激术因具有可逆性和可调节性,成为帕金森病的首选手术方法。一般认为,对拟多巴胺类药物反应良好、存在运动波动甚至异动症、药物难治性震颤者,脑深部电刺激术后预后良好,但年龄不宜超过75岁,对于症状严重者经评估风险后可适当放宽年龄限制。目前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靶点选择、电极和脉冲发生器等硬件创新、术后程控等。

1)治疗靶点

(1)单靶点刺激:丘脑底核是帕金森病的最常用治疗靶点,与皮质及皮质下结构存在广泛联系,如丘脑底核后侧纤维投射至感觉运动皮质、前部至边缘系统、中部至联络皮质,并在皮质下与纹状体、脚桥核(PPN)、黑质等广泛联系,刺激感觉运动区可改善帕金森病震颤、运动迟缓和肌强直状态。苍白球内侧部也是帕金森病可选择的治疗靶点,其纤维投射至丘脑或脑干相关运动和非运动区,特别是在伴异动症或轻度认知损害的患者中较丘脑底核更具优势。

丘脑腹中间核接受来自小脑的齿状-红核-丘脑束并投射至运动前区,故其主要作为原发性震颤或者震颤型帕金森病的治疗靶点。针对上述核团的刺激术主要改善帕金森病运动症状,而对非运动症状和中轴症状的改善效果欠佳。此外,还有一些靶点如脚桥核、未定带(Zi)、丘脑前辐射等也可作为单靶点刺激部位。

丘脑前辐射是一束神经纤维,主要由投射轴突组成,几乎不包含神经元胞体,与未定带共同构成丘脑底区后部。研究显示,Zi-DBS可有效改善帕金森病运动症状,较Vim-DBS更好地控制震颤,且所需电压更小、不良反应更少。

Plr-DBS亦可有效改善帕金森病运动症状,是帕金森病治疗的又一有效靶点。低频PPN-DBS对冻结步态和跌倒有明显效果,但对肌强直、静止性震颤和运动迟缓无明显疗效。

单纯黑质网状部脑深部电刺激术(SNr-DBS)研究较少,仅有部分联合刺激丘脑底核和黑质网状部的报道。原始运动皮质(M1)主要作为经颅磁刺激、经颅直流电刺激(tDCS)等的治疗靶点,但有学者认为,STN-DBS改善帕金森病运动症状可能是一种逆向调控M1的神经刺激方法,随着光遗传学等技术进步,直接刺激M1可显示出STN-DBS的治疗效果,并可避免其不良反应。上述研究结果提示,无论选择哪一靶点,脑深部电刺激术既无法治疗帕金森病所有症状,亦不能阻止疾病进展,且疗效难以精准预测。

(2)双靶点联合刺激:丘脑底核和脚桥核是基底节回路的重要核团,二者存在一定的相互连接,脑深部电刺激术后可产生互补效应。Stefani等采用双侧STN+PPN-DBS治疗帕金森病,发现两靶点之间无拮抗作用,联合刺激可增加对中轴症状的控制。此外,黑质网状部与苍白球内侧部类似,均为基底节重要的输出核团,黑质网状部神经元具有高频起搏器作用,可干扰下游回路的正常功能,因此,STN+PPN-DBS可以更好地控制中轴症状。

Weiss等和Valldeoriola等采用STN+SNr-DBS治疗帕金森病,分别予以这两个靶点不同刺激频率,发现该刺激方式安全,甚至可使部分患者冻结步态有所改善,但是相较于标准STN-DBS,其对主要运动症状的改善并不明显。考虑到STN+SNr-DBS可抑制脚桥核及其下游蓝斑核神经电活动且二者均为参与睡眠觉醒控制的重要脑干核团,故双靶点刺激方式也用于帕金森病非运动症状的控制。

Hidding等发现,与传统丘脑底核单靶点刺激相比,丘脑底核联合黑质网状部双靶点刺激并不能更有效地改善帕金森病患者夜间不宁腿综合征(RLS)和运动症状。Pflug等采用STN+SNr-DBS治疗帕金森病患者吞咽困难,但对客观检测指标检出的吞咽困难和自述的吞咽功能障碍均无明显改善作用,但亦未使吞咽功能恶化,因此认为丘脑底核联合黑质网状部双靶点刺激用于改善其他中轴症状或步态障碍是安全的。

由此可见,双靶点刺激方式对帕金森病运动症状控制良好,对非运动症状和中轴症状控制欠佳,但相关研究普遍存在病例数较少,以及程控参数设置、电极位置和单双侧刺激不一致等情况,暂时无法得出确切结论。

2)方向性电极

脑深部电刺激术通过电极传输电脉冲至局部脑区,其刺激效果取决于所刺激靶点的空间分布,刺激所产生的激活组织容积(VTA)若波及邻近脑区,可导致不良反应。近年来,方向性电极(D-leads)的应用使刺激电场的激活组织容积更多样,从而使脑深部电刺激术的疗效进一步提高,不良反应减少。

目前,临床应用较多的D-leads多为基于传统的环形4电极触点导线设计,处于中间部分的2个电极触点平分为3个触点,之间跨越120°,这种传统的环形4电极触点形成具备8个触点的D-leads;如果同一水平上3个触点同时激活则相当于传统4电极的1个触点激活,形成全方位球面的激活组织容积。与传统电极相比,D-leads具备潜在补偿能力,可通过术后程控对电极植入过程中的微小偏差进行补偿。

D-leads植入过程中的精准度要求更高、误差范围要求更小,Steigerwald等指出,D-leads在Z轴上的跨度小于传统电极,故其植入的精确度要求更高;Fricke等对比分析D-leads与传统电极后也得出相同结论。但理论上D-leads可能增加术后程控负担,通过以传统电极模式分别评估4个触点层面的治疗阈值和不良反应阈值以确定最佳治疗窗,进而对具有最佳治疗窗的电极程控,这一过程无需测试所有8个触点,标准化的程控模式结合影像学信息可以节约程控时间。

目前,脑深部电刺激术相关程控软件或算法辅以影像学信息可以进行三维可视化激活组织容积生成,预测临床疗效并自动生成程控参数,从而极大地简化程控过程。D-leads还存在一种偏差,即术中难以控制其旋转自由度,在骨孔水平处导线上的标记无法准确反映电极触点在靶点处的方位,这是由于电极导线的易弯曲性致导线植入后存在弯曲扭转等问题,这种旋转自由度形成的偏差十分普遍。电极植入过程中要求电极中间具有方向性触点的部分位于最佳刺激点,并且需控制一定的旋转自由度,因此D-leads的植入更具挑战性。

3)脉冲发生器的创新及标志物的发展

硬件方面,除电极的发展,近年脉冲发生器也有了更多的创新,可产生新颖的波形、具有独立的电流控制系统等,且向着更节能、小型化发展。目前,具备发送多重独立触点电流控制(MICC)系统的脉冲发生器已应用于临床,该系统允许每个触点具备独立的电流,使得同一导线上可同时使用多种不同的电流或频率,从而可以精确制定激活组织容积形状和大小。

Vitek等采用MICC系统进行的多中心前瞻性双盲随机对照临床试验显示,MICC系统一方面通过增加激活触点数目以增强STN-DBS疗效;另一方面通过触点传递所需电流,不受电阻改变的影响,较电压控制的电场或单电流设备更好控制激活组织容积。此外,MICC系统还可更好地在上述双靶点刺激方式中控制中轴症状和非运动症状。

脉冲发生器的改进也提供了新型刺激波形和刺激方式,其产生的刺激电流或电压随时间变化而产生的波形可激活相应神经元,不同波形在不同脉冲间隔内重复可形成不同的刺激方式。

协调复位(CR)刺激可通过不同刺激触点传递短的高频脉冲序列,在刺激区域引起神经元群的急性去同步效应,使神经元中断病理性同步和异常突触连接,且这种去极化效应可被聚集并持续发挥作用;在脉冲时间依赖性突触可塑性(spike-timing-dependent plasticity)机制下,神经元群趋向于突触同步化放电。

动物实验结果显示,帕金森病恒河猴模型经CR模式的STN-DBS治疗(每天2小时,连续5天)后,可诱导急性和持续性运动症状改善且效果持续数周。Adamchic等进行的一项前瞻性研究采用CR模式的STN-DBS(每天2小时,连续3天)治疗帕金森病患者,术后运动症状得到有效控制,由CR模式诱导的显著且累积性β波活动减少可能与运动症状明显改善有关,因此认为CR模式有可能成为传统高频脑深部电刺激术的替代模式。

目前关于CR模式的研究业已显示出其初步应用于临床的可能,但是尚待大样本随机对照临床试验以确定其神经调控效果。新型脉冲发生器可以记录局部场电位(LFPs),后者由突触跨膜电流产生,包括δ波(0~3Hz)、θ波(4~7Hz)、α波(8~12Hz)、β波(13~35Hz)、γ波(31~200Hz)和高频振荡(>200Hz)等多种波形。

抑制丘脑底核β波活动可以改善帕金森病患者的运动迟缓和肌强直,而左旋多巴或脑深部电刺激术可使过度兴奋的β波活动减少,因此β波可以作为神经电生理学标志物成为闭环刺激的重要反馈信号,通过直接或间接从中枢或周围神经感受器获取反馈信号以改变刺激参数的脑深部电刺激术系统称为闭环刺激或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aDBS)。

由于传统脑深部电刺激术系统提供的是持续刺激,而非根据临床症状或不良反应等因素进行反馈调节,故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可以减少刺激导致的不良反应。目前,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尚未常规应用于临床,但近期研究显示,与传统脑深部电刺激术相比,以β波为基础的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对运动迟缓型帕金森病更有效,传递的刺激更少,术后构音障碍发生率更低,但对震颤无明显作用,甚至有2例患者出现震颤复发。

以β波为基础的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还存在其他诸多限制,如丘脑底核β波振幅降低,易受睡眠、自主活动、步态等日常活动干扰,且局限于丘脑底核背外侧。上述原因促使研究者亟待寻找更有效的神经电生理学标志物。研究显示,由θ波和α波形成的低频波/β波比值可以作为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更好的反馈信号标志物。

脑深部电刺激术系统关闭状态下,丘脑底核较低的低频波和较高的β波可以触发刺激的启动;而在开启或治疗状态下,可将β波转变为低频波,增加低频波/β波比值,进而刺激关闭,形成闭环。但出现震颤或左旋多巴诱导的异动症时,低频波明显增加,可诱发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系统自动关闭,从而限制低频波/β波比值作为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反馈信号标志物的可能。

目前,其他替代标志物还包括丘脑底核θ波、皮质脑电图记录的皮质振荡、浅表肌电图、神经化学信号等。但是由于帕金森病的异质性,上述替代标志物均存在一定的缺陷和不足,无法表达帕金森病的全部症状反馈,如θ波需输入更多的信号以监测震颤等,从而限制了自适应脑深部电刺激术的快速发展和临床应用。

4)新型程控策略

脑深部电刺激术后程控通常应首先确定每个电极触点的治疗窗,选定最佳触点,单极刺激脉宽为60μs、频率130Hz、电压自0.10~0.50V逐渐上调增加,若症状控制欠佳,可调整为双极刺激方式或双单极刺激方式。然而,越来越多的帕金森病患者在术后长期随访中出现不良反应或症状控制欠佳,促使研究者对刺激电压、电流、极性、脉宽、波形、频率等参数进行创新性设置,以获取新型程控策略;加之D-leads和脉冲发生器的改进也进一步促进术后程控模式的多样化。

恒流刺激可提供特定电流并根据电阻自动调整电压,而恒压刺激仅可保持电压恒定。Ramirezde Noriega等以脑深部电刺激术后2年的帕金森病患者为研究对象,对比分析恒流刺激方式与恒压刺激方式之疗效,其结果表明恒流刺激安全、有效,但对运动症状的控制与恒压刺激无明显差异。

目前认为,恒流刺激方式通常用于脑深部电刺激术后数周至数月者,此时电极-脑组织界面的阻抗变化迅速,恒流刺激相对具有优势。针对极性改变的研究显示,极性倒置的正极刺激方式的治疗阈值更低、不良反应阈值更高,优于负极刺激方式,治疗窗更宽,但对震颤的效果不及负极刺激,建议正极刺激方式可以作为二线程控策略。

亦有研究针对脉宽进行创新性设置,Steigerwald等通过随机双盲对照临床试验观察STN-DBS术后以短脉冲刺激方式控制患者运动症状的效果,发现30μs的脉宽刺激方式与常规60μs的脉宽刺激方式效果相似,但更节能且不良反应更少。刺激效率由振幅和脉宽函数即电荷量决定,根据Steigerwald等的研究推测更短的脉冲可进一步增加治疗窗,但是亦有文献报道,脉宽降至20μs时无法有效确定治疗窗。

Dayal等认为,短脉宽刺激方式可以显著减少构音障碍、异动症和锥体束不良反应,推测是由于短脉宽刺激聚焦于电极周围的小轴突且随电流扩大其传播半径增加,同时避免刺激粗大的有髓鞘轴突可减少对锥体束的刺激。此外,基于频率依赖抑制性突触重塑假说,Horn等对STN-DBS术后患者进行θ爆发刺激方式研究,发现高频θ爆发刺激和可适应刺激幅度的低频θ爆发刺激均可安全、有效地缓解帕金森病运动症状和震颤。中轴症状的治疗一直是脑深部电刺激术的难点,研究者通过设置不同的创新性频率取得了一定的疗效。

Karl等对比分析双低频刺激方式与传统高频刺激方式的程控效果,发现双低频刺激组帕金森病患者步态和语言功能明显改善、运动症状评分减少、日常生活能力评分增加,但运动迟缓和震颤症状无明显改善。一项小样本病例报告中,4例帕金森病伴冻结步态患者STN-DBS术后采用低频与高频重复转变的变频刺激方式进行程控,步数增加,冻结时间减少。

另有个案报道STN-DBS术后出现严重中轴症状的帕金森病患者经包含多种高频序列变频刺激后,运动症状和中轴症状均明显改善。以最小刺激获得最大症状控制是程控的原则,但其难点在于仅针对1个标准的4触点电极即有25000种以上程控参数组合,借助多种程控技术软件或算法有助于探索最优化程控策略,但目前尚无一种软件或算法可以满足所有症状的程控需求。

3.其他外科治疗方法

1)脊髓电刺激术

脊髓电刺激术(SCS)最早用于药物难治性神经痛。癫周围神经刺激的相关研究结果显示,周围神经异常低频神经振荡的去同步化可以降低癫发作频率和持续时间,而帕金森病发生发展中也存在以低频神经振荡增加为特征的假说。此外,由于脑深部电刺激术对中轴症状的控制效果欠佳,且周围神经刺激较脑深部电刺激术的创伤和风险更小、操作更简便,遂激起研究者对更多神经调控技术的探索。

2009年,Fuentes等首次采用上胸段硬膜外脊髓电刺激术治疗帕金森病模型大鼠,发现该术式可以中断异常的皮质纹状体神经振荡,促进运动功能恢复。2010年,Thevathasan等首次将脊髓电刺激术应用于临床,在2例帕金森病患者的高位颈髓硬膜外植入电极(3487a型和3898型,美国Medtronic公司),但术后患者运动症状评分并无明显变化。对于基础与临床研究结果的不一致,Fuentes等认为是刺激电极形状和刺激脊髓水平不同所致。

此后,多项脊髓电刺激术治疗帕金森病伴慢性肢体或背部疼痛的研究均显示,这种治疗方法可以改善患者的运动症状或姿势和步态异常,但无法排除是脊髓电刺激术缓解四肢和躯干疼痛的结果。在一项中段胸髓脊髓电刺激术后3年的随访研究中,4例帕金森病伴冻结步态患者步态和肌强直明显改善,且其中2例每日左旋多巴摄入量也显著减少,但该项研究为非盲法试验,存在病例数少以及对冻结步态评估不全面等局限性。

目前关于脊髓电刺激术后运动症状和中轴症状有无改善、改善程度及疗效维持时间等均存有较大争议,治疗过程中亦存在刺激参数不一致、病例选择不同、刺激位置不确定等问题。因此,脊髓电刺激术能否作为帕金森病的外科治疗方法尚待强有力的临床证据支持。

2)基因治疗及细胞移植治疗 

目前认为,帕金森病患者长期服用拟多巴胺类药物或行脑深部电刺激术缺乏神经保护作用,无法阻止或延缓疾病进展,从而促进了基因治疗和细胞移植治疗的研究。基因治疗利用载体将基因物质及相应酶携带至特定脑区,以调节1个或多个特定基因的表达,通过重塑多巴胺合成、促进神经营养因子生成、纠正特定疾病基因变异、修饰基底节不同功能节点之间相互作用(如将丘脑底核的兴奋性输出修饰为抑制性输出)等方式以实现治疗目的。

细胞移植治疗将干细胞或周围神经(如包含施万细胞的腓肠神经切片)移植至脑组织黑质纹状体多巴胺能神经元聚集处,以促进神经元和神经纤维再生,从而改善帕金森病症状,甚至治愈疾病。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细胞移植治疗以及90年代兴起的基因治疗,迄今仍限于动物实验阶段,存在治疗效果不确切、长期疗效和安全性不确定等问题。

综上所述,帕金森病作为一种进行性进展的神经系统变性疾病和运动障碍性疾病,以现有治疗方法均无法治愈。各种刺激靶点、刺激方式和程控策略的不断探索以及硬件的持续改进仅为进一步消除刺激产生的不良反应,更好地控制非运动症状和中轴症状。

神经毁损术仍是帕金森病外科治疗的重要部分,可以作为特殊情况下脑深部电刺激术的补充,尤其是MRgFUS可定向开放血-脑屏障,从而可能成为脑深部电刺激术的强有力补充治疗方式。此外,脊髓电刺激术以及基因治疗和细胞移植治疗亦在不断的探索中。

尽管帕金森病治疗困难重重,如刺激电极和心脏起搏器的共同植入、脑深部电刺激术后疗效的预测和提高等,但是随着对帕金森病理生理学机制和脑网络认识的深入,以及神经毁损术、神经调控技术和基因学等研究的进展,必将带来新的契机。

来源:赵光锐,程轶峰,尹绍雅.帕金森病外科治疗进展[J].中国现代神经疾病杂志,2022,22(04):253-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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